泪水瞬间满了眼眶,自跟渺他们置气至今,连被渺折磨的遍体鳞伤,都不曾落下过的泪水,在这一刻,再也抑不住,“我信你,长白,我等你活着从里面出来,不要……让我失望……”
带走!
我的背后,渺的身上发散出了彻骨的冰冷,那宛若三九寒天的声音,让我想起了那一个冬天,我和西陵乘着画舫游湖,被对面的大画舫撞沉,落入水中时听到的冷笑,我让你乖乖的待在屋子里不要出门,你偏不肯听,落水的感觉,可好?
地牢,我来过许多次的地方,只是,与之前时候来审问和折磨别人不同,此时的我,已是阶下之囚。
一如话本儿里讲的所有牢房相同,迈进通往牢房的铁门,便有一股腐坏的恶臭味道扑面而来,对气味本就敏感的我,在闻了这令人作呕的味道之后,顿时忍不住扶着墙大吐特吐起来,直恨不能把自己的肠子都吐出来才好。
主子!
见我吐光了食物,还扶着墙壁不停的吐酸水,长卿再也忍不住了,用力的挣脱押解他的暗卫,扑到我的身边,给我掐起手上的穴道来,“忍一忍,主子,不要再吐了,你本就脾胃失和,再吐,会把身子弄得更坏的!”
长卿的挣脱惹恼了押解他的暗卫,几人冲上前来,拎住他就是一顿暴打,一边打,一边骂着难听的话,只一会儿工夫,就把长卿打得遍体鳞伤,趴在地上吐起了血来。
住手!都住手!不准打!不准打他!
看着长卿被打得吐了血,我顿时慌了,顾不得还泛着恶心,一个翻身便扑倒在了他的身上,一边哭,一边用后背抵挡起了那些暗卫的踢打,“你们也是做人侍卫的!你们可曾想过,若有一天,你们的主子遭了难,你们护着你们的主子,也会遭他如今这样的对待?!你们到底是不是人?到底有没有心!”
几下踢打之后,便不再有拳脚落在我的背上,我伏在长卿的身上,顾不得那劳什子的洁癖,扯过自己的衣袖,便帮他擦拭起唇角的血迹来,“长卿,你要不要紧?要不要紧?伤到哪里了?疼得厉不厉害?”
长卿没事,主子。
长卿的气息很弱,脸色苍白,却依旧面不改色的抬起头来,捉住我的腕子,冲着我露出了他寻常时候总挂在脸上的欠揍笑容,“别用衣袖擦,会弄脏的,这里,可没有水洗……”
一朝天上,千人簇拥,笑意相迎,一夕地下,任人踩贱,无力起身。
昏暗的牢房,夹杂着腐臭的空气,馊坏的饭菜,我缩在潮湿地牢的一角,手穿过粗糙的木制栅栏,攥紧着长卿的衣袖,不论是睡着还是醒着,都不松开半分。
主子,你还是喝长卿的血罢。
长卿坐在距离我一个木栅栏之隔的草堆里,昏暗中,我看不清他的脸色,却能感觉的到,他的虚弱。
自被关进地牢的那一日开始,我便在以他的血为食,一日三餐,从我用碎碗片儿画在墙上的记号来看,已经,整整五天了。
不,不能再喝了,长卿,我还是吃他们送来的饭食罢,再喝,你的身子会撑不住的!
我往后缩了缩身子,却没有松开长卿的衣袖。
狱卒捧高踩低,见我落魄了,便每日只拿馊坏的饭食和脏污的水来给我,我一吃就吐,肚子里留不下半粒米不说,还会难受的干呕大半天,长卿怕我撑不住,便咬破自己的手指,给我喝他的血,当饭,也当水,这根手指不出血了,便咬破另一根,至今,已经是十根手指都咬破了不知多少遍,指尖发白,不用包扎,都不会出血了!
主子,长卿的身子好着呢,没事儿的。
长卿轻轻的笑了笑,咬破自己的手指,送到了我的唇边,“喝罢,吃那些饭食,你又该吐了,介时,长卿还得多费些血,才能喂得饱你……”
若能活着出去,我定好好待你。
自被关进这地牢的第三日开始,我便决定跟渺妥协了,可是,送饭食来的狱卒连话都不肯听我说,更别说是帮我给渺传信儿了!
这眼看着已经是第五天了,我几乎,已经信了,我和长卿是真的会死在这里了……
渊儿!我可算是找到你了!
突然,一丝亮光射进地牢,久未见过光明的我,本能的闭上了眼睛,待再睁开时,已身在一个火热的怀抱中了。
霜?
我看着入眼描了兰花金线的黑色锦缎衣料,缓缓抬头,看向了那盛满了紧张的绝色容颜,只觉得,这熟悉的一切,恍若隔世,“是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