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红的眼睛红得像兔子,一进门,便“噗通”一声跪了下来,一句话都不说的冲着我磕起头来,那一下下的用力,就像是不把地给磕破了,不肯罢休一般,只几下下去,他的额头便破了,沾的地上一片濡湿的血迹。
你这是干什么,天红?!
我一懵,待反应过来,忙不迭的起身过去,扶住了天红,他是哥哥的近侍,一早儿就伺候过哥哥枕席的,若是在我这儿磕头磕死了,哥哥责问起来,我可如何能交代的过去?
我虽是在恼着哥哥,却……也不是全然就恨上了他的,毕竟,在山坳里的时候,他曾挺身而出,挡在我和狼群之间,毕竟,那日我惹了他,让他落了面子之后,他没让人把我丢进地牢里去关起来,而且,一切用度照料,半点儿都不比先前差……
或许,人在其位,总是有许多的身不由己的罢,哥哥若非为难,也不会……要拿我跟渺他们换兵权虎符……毕竟,那一日,只渺自己来的时候,他还是为了我,而不惜跟他硬碰硬的,不是么?
离公子,你就行行好,行行好罢,你再这样跟我家殿下冷战下去,他可就要,可就要惹上麻烦了啊!
天红被长卿扶了起来,额头上的血都顾不得擦,便一边哭着,一边跟我求告了起来,“天红求离主子,求离主子了……”
天红一边说着,一边又要跪,被扶着他的长卿拉住了,才没跪下去。
你慢点儿说!怎么回事儿?!哥哥怎么要惹上麻烦?!谁要给哥哥麻烦?!
天红断断续续的说,惹得我心跟猫挠似的难受,担心,内疚,不知所措,昔日里,听纳兰齐的娘亲说的话,再次浮现了出来……
你就是个扫把星,谁跟你走得近了,待你好了,一准儿就要倒霉!
你怎么还不死!怎么还不死!不该死的人,都要死了,你这个该死的,怎么还不死!
你这个孽种,凭什么让几百个无辜的人给你赔命!
齐儿,齐儿,你快跑,快跑,隔这个扫把星远一点儿,不然,你也得给他害死!
……
回离公子的话,自那一日,我家殿下从你这儿回去,便只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喝酒,任什么人求告,也不肯出来了。
天红抽着鼻子擦着眼泪,声音里带着哭久了的沙哑,格外的让人心疼,“这眼看着,都四天未上朝了,前几日,天红和天紫还敢商议着,给我家殿下告了病假,可,可时候久了,陛下问,问起来,或者上门儿来探,可就,就……”
长卿,扶我一把,我要去哥哥那儿。
我从未想过,这几日不好过的,不仅仅是我自己,连哥哥也……或许,真的像哥哥说的那样,那日,我听到的那句,只是个误会……
对!一定是个误会!渺他们那么狡猾,这一准儿是因为吃了亏,而想出来的,要对付哥哥,让他招惹麻烦的法子!我可不能上了他们的当,害了哥哥!
事不宜迟。
我这般想着,便急急的寻了长卿扶我,起身走出了门外。
离公子,你慢些走,慢些走,当心脚底下,别摔了!
天红比我还急的从后面追上来,到了跟长卿相反的一边儿扶住我,引着我往哥哥的院子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兵符
进了院子,便闻得一股刺鼻的酒味儿传来,我拧了拧眉,强忍着恶心的感觉加快了步子,径直到了哥哥的房间门口,憋住了气,推门而入。
果然不出我所料,屋子里的酒味儿比外边还重,地上一地碎陶片,不知是打碎了多少个酒坛子,洒落在地上的酒,足有夏天穿的鞋子底儿那么厚。
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