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你搀和这种破事干什么,来历不明的力量最好别碰,天知道那是不是放射源。”薇薇安斜了海瑟安娜一眼,眼神慢慢恢复温和,好像是从刚才一瞬间的“超脱视角”恢复过来,“我说的话有点冲,但道理就是这个道理,遗迹不是你们任何人的,它属于奥林匹斯家族。当然你们可以说奥林匹斯家族已经灭亡所以不用在乎这个,但我得提醒一下:赫斯珀瑞斯还在希腊半岛呆着,她不愿意理会那些让她伤心的遗迹那是她自己的事,但你们不能摆着事实不认。”
薇薇安顿了顿,脸上带起感伤的神色:“另外我也要提醒一点:对你们这些小辈(她把小辈两个字咬得很重)而言,几千年前就已经覆灭的奥林匹斯家族是个很遥远飘渺的概念,但对我而言,那都是音容笑貌犹在眼前的故人,我现在甚至还能记着自己在他们花园中做客的景象——一个遗迹对你们和对我而言的意义是不一样的,希望你们能了解这些,我不希望看到老友的遗物变成满足你们私欲的工具和踏脚石。”
吉恩沉默了片刻,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阁下,恕我冒昧——宙斯长什么样?”
薇薇安那一脸怀念感慨的表情顿时崩了一地,张嘴支支吾吾半天之后一拍桌子:“总之故人音容今犹在,岂容尔等占旧房——这遗迹我是进定了,而且我带来的这些人也必须进去!”
郝仁一脑袋杵在桌子上:薇薇安刚才那情真意切的表情果然是假的,他差点都以为这姑娘的健忘症真的痊愈了呢。现在让人一个问题憋的连古文都用出来了……
吉恩·卢卡斯看到这位脾气古怪的最古之吸血鬼态度坚决,再联想起这位吸血鬼祖宗那一大堆令人头疼的传言(主要是关于她的性格和一根筋作风),脸上表情连着变了好几次。显然他已经动摇了——从莉莉提醒他注意当前局势的时候第一次动摇,再到薇薇安提起遗迹继承权“正统性”的时候第二次动摇,两次可以说都戳在这个正统吸血鬼的软肋上。他沉吟了一下,慢慢欠身离开桌子:“我要和其他人商议一下,但事先说明:我有我的坚持,我不能因为您是前辈就失去自己的主见。”
薇薇安摆手做了个请的手势:“你要是没主见那才让人失望呢,那还不如你哥。”
吉恩带着他那帮手下找了个清静房间商议这件事,郝仁趁这个机会把自己满肚子的疑问扔了出来:“怎么这件事就这么麻烦?不就是让他开个门么……至于纠结成这样?商量这么半天了都不合作。”
“现在你理解‘标准’血族的思维方式了吧?”薇薇安苦笑着摇摇头,“你现在觉得那个人坚持的东西莫名其妙,但放在几千甚至几百年前,这都是很正常的荣辱观念和正统思想。甚至连人类都一度奉行这种僵化刻板的思维方式:一个城邦会因为送来的奴隶中有一个未经刺面的异教徒而对另一个城邦宣战,一个村落会因为有人在家中私藏了异教徒的器皿而被屠戮一空,这都是真实发生过的。天知道最早把这些当成教条的到底是哪个蠢货,反正从我有意识以来这种脑子不开窍的家伙就从来不少,你看见的这个已经算是多年进化之后比较活络的一个了:至少他没有一听说莉莉的身份就直接开打,而且他还允许城市里有其他狼人生活。”
“也有狼人控制的庇护所,里面偶尔也会生活着一些血族。”海瑟安娜在旁边补充,“毕竟形势所迫,再不知变通的人也必须学着变通了。当然,说是这么说,真做起来还有点难度,毕竟从上古时代打到现在,很多异类种族那已经不仅仅是几代人的血海深仇,互相屠杀的事儿都有,很难完全消弭仇恨的。”
伊扎克斯看其他人讨论这个话题,他也有兴趣问了海瑟安娜一句:“狼人跟吸血鬼最早是怎么开始对立的?其他种族呢?总要有个开始吧。薇薇安说她记不清楚,那你知道么?”
“额,我就更不知道了。”海瑟安娜捋着头发,“很多种族的对立似乎是天生的——这句话说出去让其他老顽固听见或许会挨骂,但我有个猜测啊:异类种族的对立应该不仅仅是有仇怨那么简单,我总觉得这是个阴谋……”
郝仁:“?”
“我本能地厌恶狼人,哪怕我从未真正和狼人打过架,哪怕我从小就没接受过血族的正统教育,我也照样讨厌狼人,只要知道谁的种族是狼人,那立刻就会忍不住动怒。”海瑟安娜略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莉莉一眼,“我没有冒犯的意思,但在知道你的种族之后,我几乎控制不住地产生了怒气,是薇薇安大人让我强行压制下来的。当然现在已经没事了。”
莉莉无辜地挠着头发:“为啥?我跟你什么仇什么怨?”
郝仁感觉自己好像抓到了什么关键点:“等会,也就是说假如我们把一个吸血鬼和一个狼人各自从他们的族群里摘出来,把他们放在跟异类完全不沾边的环境下抚养长大,让他们从小学习科学世界观和马列主义,到时候俩人见面互相介绍之后仍然会立马打起来?没有任何原因,就是骨子里带有本能,不能听到对方种族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