狙击手差点笑出来,探出半个头:“是我!”
小勤务兵被吓坏了,撤退部队的大部分人都去小羚羊的坠机现场救援了,留下了他、三名老兵和一辆悍马守在原地的防点上。一名老兵已经重伤,医疗兵不在,送反就医也没有可能,小勤务兵眼睁睁地看着老兵咽了气,情绪达到了崩溃的边缘。老兵手里的重机枪留给了他,他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也不管对方是敌是友一口气几乎将弹匣射空。
“操,我差点把你杀了!”瓦尔特大叫:“你没事吧?”
林奈吼回去:“我是你的敌人,你本来就应该杀了我!让你练枪,你都练到哪里去了!”
瓦尔特愣了愣,反应过来好像的确是这么回事:“我紧张!我不想杀你啊!”
林奈实在是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瓦尔特四下望了望,确认两辆车中间没有埋伏,示意林奈可以移动了:“你过来!我给你做掩护!这里只有三个人了,你过来,没事!”
他真的给林奈打了掩护,和林奈顺利在卡车旁边汇合。林奈见到这个狼狈凄惨的勤务兵,一头一脸的尘土和血迹,他抱着枪的手都在发抖,不是害怕,而是太长时间抱着重物而有点承受不住。两人握着对方的手,他眼里积蓄起泪水,用犬类的眼神可怜兮兮地望着林奈。
狙击手哭笑不得:“怎么搞成这个样子?好好的办公室不呆着非要跑来送死?”
瓦尔特哽咽:“我只是想帮忙……他们拿火箭筒冲着我……老马丁把我救了下来……我……”
林奈看得出来他已经有点神志不清。对于第一次上战场的兵来说,战争的残酷会直接摧毁他们原有的整个认知系统,把世界最糟糕的一面放在他们面前。这种恐惧和打击非常人能承受,但最糟糕的是,他们必须一个人承受所有这一切,没有人可以替他们分担。
林奈是过来人,他再清楚不过:“嘿,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他拍了拍瓦尔特的肩膀,瓦尔特泪眼朦胧地问:“真的……真的吗……”
“你做了你应该做的,你对着敌人开枪,然后你从敌人的攻击里活下来,这就是一个士兵应该做到的全部。你做到了,你做得很好。”林奈给了他一个拥抱。
瓦尔特把头埋在他的肩膀上,眼泪不自觉地流下来。这一刻,他才感觉到他真的活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