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原闻言要跪,元頔拦住他:叫父亲看见了又要怪罪我。待会儿大夫来了,董老不妨叫他好好看个透彻,也好叫父亲安心。你伴在他身侧三十余年,是少有的让他挂心的人了,多多保重既为己身也是为了他。
董原应道:老奴省的。想罢他又失笑道,陛下也是,这个年纪了还是喜欢同人赌气。我方才从王元朗处过来,他没少因为刘灵雨长吁短叹。
元頔笑道:如此佳人,何以惹他长吁短叹?红袖添香实乃人间乐事。况且收留此女也算王元朗功德一件。来日与他相熟的名士子弟哪个有意的,便给刘灵雨一个归宿,何乐不为?说罢他转了转心念,状似无意道,若说王元朗养生得宜、寿高体健,却还比不上昔日知玄国师
董原敛了笑意,元頔便觉不对,继续道:他一去无踪,可是步了仙道?
董原退身道:皆为凡夫俗子生就的肉体凡胎,何来仙道一说。老奴去陛下处侍奉
元頔移身拦住他,悠悠道:方才我说错了,知玄国师之号早已为父亲所废。宣素其人昔日受宠于御前。南征之役董老为监军,是为圣人使者,他则受命一同前往,想来是对那长生仙方志在必得,何以后来再无消息?
董原实在不解今日太子殿下何以忽然问起宣素这个人,便道:他实为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炼丹数年不成本已起了遁逃之心,便假托为圣人求取仙方之名趁机逃走了。
董原这话乍听起来很有道理,但元頔旋即问道:以父亲之精明,不可能不彻查宣素来历。他既号百岁老人,去今日不远,那应当是一一查证过的,怎么会为他诓骗数载?难道说其人美貌过人,以色侍君蛊惑君上?
殿下慎言!董原忙打住他的话,心道难怪问这一通,原来是在此处等着。董原轻咳了两声道:陛下圣明说到这儿他也有些羞赧,实在是熙宁帝此前确实犯过糊涂,但却不至于同一个妖道搅合到一起。
宣素有些异能,行的却是邪道。不瞒殿下,他心有不轨欲夺我军权,为我所察后先斩后奏。
这倒是同父亲说的对上了,元頔想此前父亲应有觉察,这才予了董原先斩后奏之权。想到他一脸嫌恶地说老不死,元頔不禁失笑,对董原道:知道了,董老去吧。
看董原如蒙大赦一般告退,元頔直觉昔日南蛮之役应当有些隐情。只是此战实为国主黩武,连史官亦难曲笔为之遮掩,更为天下诸儒诟病,实不必再多提。想到这里元頔准备回去,正在这时忽听闻远处一声女子尖叫,不必想便知是刘灵雨的惊呼。
护卫们闻声齐动,元頔嘱咐心腹近卫尉迟光:警惕宵小。
待察看了方知,竟是王元朗的仆人阿空趁夜闯入了刘灵雨的小屋欲行不轨。得报的元頔正在整理案头文书,一时哭笑不得,随意道:此奴虽属王氏,却是在圣驾之侧行淫,实为大不敬之罪,当循国法流二千五百里。至于刘女,留之恐再生乱,送吴兴教坊。
话毕他又道:将此情形和我的话报与陛下,悉听圣裁。
尉迟光领命退下,却不想不一会儿元猗泽的正房中竟也有了争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