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峭微微一僵,酥麻感从后颈一直传到尾椎,仿佛一阵电流穿过全身。
像是被羽毛轻扫了一下,但羽毛远远没有这般强烈的侵略性。
这个恶劣的家伙……
唐峭暗暗冷笑,猛地抬膝向上踢,沈漆灯立即后退,唐峭趁势脱身,飞快与他拉开距离。
“好险。”沈漆灯轻眨了下眼睛,“你刚才差点踢到我。”
“那还真是可惜。”唐峭利落地一挥刀,刀光映出她讥诮的眸子,“我还以为你喜欢这样的玩法呢。”
观景台上,位女峰主同时看向司空缙与宋皎,玄镜真人依然神色平淡,阳真掌教则是默默清了下嗓子。
司空缙脸都黑了:“宋皎,你能不能管管你徒弟?”
宋皎眉头微皱:“我管什么?年轻人之间切磋而已,又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我有什么好管的?”
“这还不算出格?”司空缙指着擂台上的两人,“这都上手了!”
“打架哪有不上手的?”宋皎也怒了,“而且你徒弟也好不到哪儿去吧?说的那叫什么话!”
两人越吵越凶,眼见其他几人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阳真掌教心下无奈,只好亲自出声制止。
“都别吵了。”他缓缓道,“继续看比试。”
擂台上已经开始又一轮的激斗。
如同心有灵犀一般,唐峭与沈漆灯再次同时出手。沈漆灯出剑迅疾,变招极快,唐峭每次与他对撞,都能感觉到虎口在震动,剑上翻涌着的剑气近乎狂暴,如同沈漆灯本人,每一次逼近,对她的侵袭就更多一分。
这家伙,果然变得更强了。
唐峭神色沉静,心跳却越来越剧烈。
她迅速抬手结印,只浅金色的蝴蝶从她眉心飞出。
紧接着,她翻身一跃,单手撑地,一道圆形阵法骤然浮现。以沈漆灯为绝对中心,道传送阵同时开启,蝴蝶幻化而成的无面少女踏阵而出,步伐翩跹,手持长刀,齐齐袭向沈漆灯!
面围攻,刀芒交错,转瞬已是咫尺。
沈漆灯却看也不看这些袭来的刀光,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刀光外的唐峭,抬手挥剑,仿佛只是极其随意的一个动作,剑刃突然亮起璀璨光芒。
唐峭目光微凛,随即意识到了什么。
随着沈漆灯的挥剑,狂风骤起,沉沉阴云裂开细微缝隙。漫天剑光如织如网,瞬间割裂了蝴蝶少女的身躯,与此同时,一线天光漏出,瑰丽纵横,化作万道剑芒,浩浩荡荡地袭向唐峭——
“这是什么?!”
“天宇开霁……这是只有天宇开霁才能使出来的剑招!”
台下发出抑制不住的惊呼,唐峭眉头紧蹙,刀上的黑雾张牙舞爪,迅速扩散。
作为与沈漆灯缠斗已久的宿敌,唐峭对这一招再熟悉不过。
这一击的范围极大,除非离开擂台,否则不可能避开。但若离开擂台,也就意味着她输了这场比试。
她必须接下这一击。
唐峭深吸一口气,握紧刀柄,周身黑雾突然暴涨。
下一刻,刀光亮起,剑芒同时坠下,只见两道刺眼的光芒狠狠|碰撞,擂台上轰鸣震耳,烟尘激荡。
这是大比至开始的那天起,最为激烈、也最为精彩的一场比试。
台下众人纷纷震惊,一时竟无人出声。
台上烟尘久久不散,站在外围的长老察觉不妙,决定上前确认。
他一只脚刚踏到台上,一道剑光忽然破空而来,寒意凛冽,长老惊得立即闪避,险险才躲开了这一击。
下一瞬,两道身影从滚滚烟尘中飞掠而出,速度极快,在空中化作两道猛烈攻击的残影。
是唐峭和沈漆灯。
“还没结束?!”
观战众人瞠目结舌。
擂台边缘的木柱已经被他们打得七零八落,石砖上也满是剑痕,然而这两人却像感受不到疲倦一样,出招依然快得惊人,战况激烈,完全看不出哪一方占据了上风。
事实上,他们也的确没有人占据上风。
沈漆灯虽然破了蝴蝶少女的幻象,但还是被它们用刀划到了。加上之前唐峭的那一刀,现在他的胳膊、腰、腿、面颊各有一处刀伤,加起来已有四处伤口。
而唐峭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为了接下那一剑,她调动全身灵力,虽然看起来并无大碍,其实体内气血翻涌,带来的疼痛感完全不输沈漆灯。
即便如此,他们仍然打得酣畅淋漓。
沈漆灯的剑气肆意横扫,唐峭抬手擦掉嘴角的血线,轻声道:“你打到长老了。”
“我不在乎。”沈漆灯直勾勾地看着她,攻势不断,剑啸密集而尖锐,几乎盖住他的声音。
唐峭横刀格挡,刀剑相接,割断了她的一缕发丝,她偏了偏头,眼中锋芒如刃:“你在乎什么?”
沈漆灯手腕翻转,寒光流转,剑尖倏地对准唐峭的衣襟。
“你觉得呢?”
他似笑非笑,手腕微抬,轻轻挑开唐峭的衣襟。
原本稳稳端坐的司空缙突然站起来:“他在干什么?!”
宋皎脸色阴沉:“你问我,我问谁去……”
他是沈漆灯的师父,没人比他更清楚沈漆灯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