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她也没事。”司空缙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我知道你们很担心。但我可以保证,无论是唐峭,还是殷家村的人,都会平安回来的。”
他的声音仿佛有种独特的魔力,奇异地抚平了殷云三人的急躁。
殷云抿了抿唇,小声道:“那等你们去救他们的时候,我们也可以去吗?”
司空缙沉吟片顷,点头道:“可以,只要你们别乱跑。”
毕竟他们的家人和朋友都在那里,强行让他们待在天枢,也不太现实。
三人这才放心地松了口气,夕照峰主见状,连忙掏出早就准备好的古籍。
“先来练傀儡术吧,这是我刚找到的,内容很实用……”
水月境。
距离唐行舟之死已经过去三天,这三天内再没有世家弟子和夜行使接近结界,倒是有不少散修和非世家出身的小门派前来追随人皇,扶稷一概将他们安置在了水月境的外面,整日昼伏夜出,不知在忙碌什么。
唐峭猜测那些世家应该是和天枢联手了,而扶稷这边八成也是在为迎战做准备。
可惜她仍然没有探出九御对他们的必要性究竟是什么,而由于乌翦和张宿这三天都待在行宫没有出去,致使她也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再去查看殷家人的情况。
不过,乌翦屋里的傀儡线只多不少,一直在成堆增加,多少也让她安心了些。
至少说明那群人目前还是安全的。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下在她身上的禁制。
总不能真的等它自动解除,一来这样太被动了,二来乌翦不是唐行舟,没那么容易死。
思来想去,唐峭决定敞开谈谈。
趁着乌翦没出去,她走进乌翦居住的偏殿,隔着屏风轻咳了两声。
里面传来冷而柔的声音:“谁在外面?”
唐峭答道:“是我,唐峭。”
“是你啊。有什么事吗?”乌翦语调不变,唐峭看到屏风上有细线牵扯的影子。
唐峭收回视线:“我想知道,下在我身上的禁制何时才能解除?”
乌翦没有立即回答。
投映在屏风上的影子不动了,过了一会儿,里面响起裙摆拖动的簌簌之声。
乌翦步态袅娜地走了出来。
“你已经知道了。”她轻声道,“是扶稷告诉你的?”
唐峭摇头:“是张宿。”
“没想到,即使过了千年,他还是这么多嘴。”乌翦幽幽叹气,“不过,你竟然直接来问我,也让我很意外。”
唐峭坦言道:“我喜欢掌握主动权。”
“可惜了。”乌翦嫣然一笑,眼神冷而艳,轻易便能让人沉溺,“如果能早点遇见你,或许我们能成为关系不错的朋友。”
唐峭:“现在不可以吗?”
乌翦轻轻摇头。
“从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了。”她说,“你和我们的立场不同。”
“不是立场不同。”唐峭神色认真,“只是无法对你们的处境感同身受。”
她并不惧怕说真话,因为她看得出来,乌翦喜欢坦率的人。
这一点,他们四个都是一样的,否则她在踏入这座行宫的当夜便死了。
乌翦闻言,轻轻笑了。
“无法感受,才是正确的。”她语气轻飘,眼睫明明是低垂的,却似乎看向很远的地方,“被最信任的人背叛,那是怎样的痛楚啊……”
唐峭发现她说的是姬苍。
比起姬苍的死法,明明是她更惨。但她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的感受,而是更恨杀死姬苍的那些人。
唐峭斟酌着开口:“你与人皇陛下……”
“不要想多了。我与陛下之间,并无男女之情。”乌翦的表情很平静,“陛下是我的朋友,是我的家人,更是我誓死追随的人。”
唐峭点点头:“明白了。”
他们四人的情谊太深,根本无法分割,这也是他们会一起复活的原因。
“如此一来,你应该明白我为什么要对你下禁制了吧?”乌翦说道,“虽然陛下愿意留下你,但我不会允许陛下身边有任何可能威胁到他的存在。”
唐峭敏锐地发现了她话语里的玄机。
在乌翦看来,她的存在能对姬苍构成威胁……这是否意味着,隐藏在九御里的力量,强大到可以改变整个局势?
对唐峭来说,这三天堪称平静,但对于天枢来说,却无比忙碌。
虽然天枢弟子们并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但那些参与过人皇讨伐战的世家却与天枢达成了联合。
众人聚在一起制定战斗计划,紧张而严密地进行着战前准备,直到第四天,一切终于准备就绪。
宋皎回到清光峰已是傍晚。
暮光笼罩着清光峰,余晖西斜而下,将竹楼映成柔和的金色。
沈漆灯支着膝盖坐在竹楼顶上,肩上伏着一条纯黑的小蛇,蛇首对着西南方,和沈漆灯注视的方向完全一致。
“漆灯。”宋皎站在竹楼下面叫他。
沈漆灯听到他的声音,拍了拍衣摆上并不存在的浮尘,起身站了起来。
“可以出发了吗?”他的眼睫在余晖下是蜜般的琥珀色,静静流淌着,剔透而晶亮。
宋皎能感觉到他的迫不及待。
“可以了。”宋皎无奈点头,“今夜就出发。”
沈漆灯闻言,轻勾了下嘴角,从竹楼顶上一跃而下。
黑蛇化作一道细长黑雾,轻飘飘地回到他的腕上。
宋皎眼神复杂地瞥了一眼,转身向主殿走去。
“跟我来吧。”
沈漆灯微微侧头,看向西南方向的天空,眼底泛起一丝笑意。
该去接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