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李慎苦着个脸又开始摇头,李贤也没办法,遂赶紧调转话头询问人家今日的来意。而一说起这个,刚刚还神情沮丧的李慎一下子振作了精神,脸上也露出了笑意:“我今儿个是为了阿晓的婚事来的,这小子看中了高家的千金,高家前时也已经答应了这桩婚事,十姐便想好好操办操办!怎么样,你现如今这个亲王几乎等同于太子,总得赏光吧?”
一说起这个,李贤立马想到了高政那位父亲前几天来找他商量的事。要说这高家也曾经是有名的关陇世族,可长孙家一倒,高家就有些岌岌可危了,行事更是小心翼翼。想到高政他老爹甚至提出了让高政娶李焱娘这种提议,他忍不住就有一种暴笑的冲动。这要不是他义正辞严地驳斥了这荒唐的婚事,只怕高政就有得倒霉了。
李焱娘那可是等同于屈突申若的彪悍存在,尉迟家的当家主妇,哪那么容易娶的?
这心思一下子飘出去十万八千里,收回来却殊为不易,回过神来见李慎正在那里等着回复,他便笑呵呵地道:“甭说阿晓原本就是我表兄,就算我们这些年的交情,这事情我也一定要凑上一场热闹。不过,如今先是父皇,再是太子五哥先后病了,长安城里的气氛总有些不对头,要办婚事索性热闹一些!”
热闹?怎么热闹?
纪王李慎原以为李贤要推托,心下还有些不高兴,但听他最后说要热热闹闹大办,不禁诧异了。这好歹也是临川长公主的独生儿子办喜事,只要皇帝那边没意见,热闹是肯定不用说的,总不成还能僭越礼制?
李贤瞥了自己这位书呆子叔父一眼,发现人家还在那里莫名其妙地出神,他便轻轻咳嗽了一声,一本正经地道:“十叔,不瞒你说,除了阿晓,等着新婚大喜的还有人在。这小薛和阿梨要成婚,伯虎和秀宁也要成婚,还有……”他好容易把到了嘴边的字吞下去,这才干笑道,“既然都要成婚,不如选在同一日,到时候举城欢腾庆祝,可不是热闹大发了?”
这年头结婚要选黄道吉日,这同一天有几对甚至几十对人结婚都不奇怪,但要是放在顶尖的豪门就有些少见了。纪王李慎听得一愣一愣,再这么一琢磨,他方才恍然大悟——无论是自个的侄子周晓,还是薛丁山程伯虎,这都曾经是李贤的伴读,这要是同一天成婚,那场面确实不得了!
书呆子归书呆子,但唐人有一个最大的优点,那就是没有缩手缩脚畏首畏尾的习惯。于是,他用力一拍巴掌,哈哈大笑道:“好,好主意!十姐听说了也一定会说好!”
“什么说好,我让你和六郎提的事,你究竟说过没有?”
随着一个嚷嚷,一个一身紫红的人影就出现在了两人面前。虽说已经不再年轻,但由于生活舒心的缘故,临川长公主仍是满头乌丝,衬着居中那支白玉凤簪愈发醒目,发髻后头那把镶金嵌珠的碧玉发梳则更是显出了一股逼人的雍容气息。只不过,刚刚不知道在厅堂中做了些什么,精致的轻容袖子已经被她撩到了上臂,露出了两只养尊处优的玉手。而此时,其中一只玉手则是在纪王李慎的耳朵上狠狠揪了一下。
“可别在这里犯你的书呆子气,这六郎文武全才,你少卖弄!”
“十姐,我说你在晚辈面前就给我点面子好不好!”纪王李慎对姊姊这种不看场合的举动万分头痛,见李贤在那里偷笑则更郁闷了。郁闷归郁闷,这该说的还是得说,当他说出李贤的提议时,就只见乃姊的眼睛犹如小星星似的闪闪发亮,便赶紧后退了一步。
“好一个六郎,鬼主意就是多!”
李贤还没来得及抱怨这话简直是侮辱了他的智慧,肩膀上就传来了重重一击,这要不是他练就的好身板,仅仅这股巨大的力道就足以把人打飞了。此时此刻,他不得不怀疑,周晓的老爹,他那位姑父这么多年是怎么忍受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