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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昔不同往日。拉车的双马虽换成了驽马,然而有人马如龙的黄忠在前开道,路上行人纷纷侧目。枣红马本就是一等一的良驹,得苏双好生活照料,今又觅得良主,一路欢腾。若不是黄忠时时勒紧缰绳,日行千里也不在话下。

金饼果礼已是重礼。再加上烙有天下名士崔烈手书的两张上品锦垫,外祖一家焉能不喜。金银乃是俗物。名士锦垫,实乃大雅之物。如此雅俗共赏,这份寿礼置备的,那叫一个周全。

亲族上下,母亲都带了礼物。装满了整整后半车厢。依次分与众人,更显情义无价。

三叔和黄忠自当被请去赴宴。这个年代,宴会是一件大事情。请客吃饭,可没有后世那么简单。想我高祖,堂堂沛县泗水亭长,都要去席上蹭饭。为了入上席就坐,吃些好酒好菜,还诈说‘出贺钱一万’。

万钱值马蹄金一块。

刘备豪掷十万钱,范氏亲族恨不能把他供在寿案上。烧香拜谢。

只可惜,十年方能祝一次寿。不然年年请来,岂不妙哉?

本想明日就走。大舅苦留。这便连住三天才启程归乡。刚过范水,天色渐黑。头顶乌云盘踞,似有大雨。又行数里,急雨倾盆。这便驶入路旁的亭舍避雨。

三叔去拴马,母亲撑伞下车,与刘备先入亭舍。

避雨的旅客已有不少。黄忠找到一张靠里的案几,在旁边脚垫上蹭去靴底的泥水,这便请刘备母子落座。自己却独自站在案前。

刘备正要喊他同坐,却见黄忠手握刀柄,蓄势待发。

察觉到情况有异,刘备随即偷偷抬眼查看。果见馆舍内泾渭分明。两帮人各占半边,手握刀柄,彼此睨视。

身披蓑衣,头戴斗笠的一群人,浑身短打,脚穿草鞋,敞胸露怀,十分彪悍粗野。而另一帮人束袖绑腿,穿短衣大袴,头戴平巾帻,草帽皆背于脑后,气氛肃穆。

“都是何人?”刘备小声问道。

黄忠轻声道:“泰山贼。”

泰山郡和东郡同属兖州刺史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