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轻轻放下耳杯,冲黑衣人笑道:“好久不见,马置长。”
下意识的眨了眨露在黑巾外的砂目。黑衣人缓缓扯落面巾。果然是乌林驿的假置长。去年底。刘备的上计车队,入住乌林驿。若不是见到他砂去的一目而心生警惕,险被他烧死在客舍。
车厢外,劲响不断。利箭破体和临死前的闷哼,连成一串。须臾,万籁寂静。隐隐有血腥气钻入鼻孔。
同伴皆已惨死。假置长暗叹了口气,轻问:“君侯因何得知?”
“本不知也。”刘备轻答。
“那为何设下此局,诓我入瓮。”假置长不甘心的追问。
“我只知秃发鲜卑在商队中有内鬼。却不知内鬼竟是马置长。”刘备再答。
貌似合情合理。可黑衣人总觉得不止如此:“世人皆以为君侯困守长安大营,却不料已暗渡陈仓。又行声东击西,在下佩服。”
“见马置长当面,本侯也想到了很多事。”刘备微微一笑:“众人皆以为河西走廊乃受秃发鲜卑荼毒。却不料,劫掠往来商队的,其实另有其人。现在想想,一切都合情合理了。”
“君侯又想到了何事?”将怀中利刃一件件的掏出,搁在一旁。假置长正襟危坐,面色坦然。似已接受了自己的结局。
“钱。”刘备一字一句地说道:“羌人、鲜卑,举事。”
每出一词,假置长的面色便难看一分。
刘备轻轻开口:“教主以天下为棋(盘),万民做(棋)子。纵横捭阖,指点江山。这盘棋局,今已到决胜之时了吧。”
假置长轻轻颔首:“君侯少时虽称麒麟。却困守临乡一地。本以为足不出户,大可相安无事。不料初入朝堂,便掀起如此大的风浪。直叫人始料不及。”
“教主可好?”刘备亦问。
“教尊常在石窟内,设合榻,摆一局残棋。众人皆不知为何一人下棋,却设合榻。我曾暗自揣度,以为在教主心中,已无敌手。现在想来,教主或正如我这般,与君侯隔空对弈。”说此话时,假置长的表情亦随之舒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