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寂静之后,盖乌斯看着面前的老人,就好像要洞穿他的躯壳,看清楚隐藏在外壳之下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那么,跟我说话的是谁?”
赤之王露出自嘲地笑容。
“是一个等待了几十年,未能成为赤之王的备选。”他说,“是‘最后的赤之王’。”
说着,老人掀开了头发,展露出发际线之下细微的疤痕,敲着自己的脑壳——那里的脑干、脑髓、脑灰质……大脑的一切都已经被取出了。
空旷的颅骨之中,精密的机械在无声地运转着,唯有在额角显露出一点代表“正常运转”的黯淡绿灯。
那一道细长的疤痕看上去还未曾完全愈合,还是崭新的。
“在十几天之前,我继任了新的赤之王,成为了尼伯龙根的主导意识,偏偏在这个时候。很可笑,对不对?”
老人自顾自地说道:“‘想要成为圣座’,从第一次掀开圣典的封面开始,我的一生就这么一个目标。我等了这么长时间,终于有了机会,总不能因为这个头衔没有意义而放弃。”
盖乌斯沉默。
“圣城的存在已经没有意义,从一开始,教团的存在就是为了让人类更好的存活。既然人类选择了让教团退出舞台,那么教团就退出舞台。在来之前,我已经将最后一套能够进行大脑提取的手术舱毁掉了。”
最后的赤之王说看着他,神情诚恳地恭贺:“恭喜你,完成了历代未曾有人完成的伟业——赤之王的传承,将自我之后断绝。从今以后,将由你来主导世界的运转,你来决定人类的未来。”
盖乌斯没有说话。
这个如铁一样冷硬的老人低着头,握紧拳头。眼瞳中似是愤怒,可又像是空空荡荡的。
难以掩饰那种失落与疲惫。
盖乌斯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