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爷爷笑的合不拢嘴。
江柠其实知道,江爷爷理想中的过生日,应该是在老家,像隔壁村口老店的老忠华爷爷那样过寿,办酒席,儿孙们齐聚一堂,人人都知道,他今天过寿,儿女们孙子孙女们,都热热闹闹的回来,他和江奶奶坐在堂屋的上方,全家人一起吃顿团圆饭。
那是村里所有老人都最向往的过寿方式,带着儿孙们的孝道,和他们自己隐秘的炫耀。
别着急,爷爷,你想要的,以后都给你安排上。
今天江爷爷还难得的喝了两杯,不知是酒不醉人人自醉,还是怎么,江爷爷一路被童金刚和江柏搀扶回去的时候,心头都是飘着的,美的冒泡,脚下像是踩在云端一般。
晚上回去,他躺在床上,晕晕乎乎的脑子,不自觉的回忆起自己这一生。
童年时,虽有父亲,却也算不得无忧无虑。
父亲是个轿夫,日夜都在地主家伺候,为地主抬轿子。
他是家中长子,从小就知道自己要担负起照顾家里,照顾弟弟妹妹的责任。
他中间其实还有个大妹妹,嫁了个陈世美,被人退了婚,一时想不开,连带着孩子一起投水没了,反倒成全了对方。
好像前半辈子,都是受不尽的苦难,那种极致的没有尽头的无边无际看不到希望的苦,与如今极致的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江爷爷一时恍惚,如在梦中。
他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睡梦中,不再是幼时背上压的他永远都直不起腰的黑色煤筐与爬不到尽头的黑色矿洞,而是老家门口,那一树一树的槐花,槐花树下的老黄牛,和旁边坐着一群脸上带笑的吹牛的老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