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罗拉,你喜欢你的未婚夫吗?想和他一起走进教堂,被众神祝福吗?”
“为……为什么突然问我这——”
少女突然被人紧紧抱住,对方的声音在她身后投下一池涟漪。
“看好他,欧罗拉,永远不要给别人任何机会去破坏你们。”
这句话又在耳边回响。
欧罗拉闭眼,捂住耳朵,一头埋进水中。
……
洗完澡后,少女心情并未明朗起来,一如窗外的雨声,频繁地敲打在窗棂上。虽不至于惹人生厌,但在寂静的夜里,分外地喧闹。
欧罗拉趴在床上,无论如何都无法投入睡眠。
正好头发还没干透,她起身干脆披上一方毛毯裹好自己后,蜷缩着坐在飘窗边上听着雨声。
远处、近处、和眼前的雨就像巴赫赋格曲终的三个声部。它们既相互独立,又彼此呼应,混在一起竟然也能在繁复中听辨出些许和谐的趣意来。
许是用手掌撑着脸的缘故,她似乎隐约听见心脏运输血液的声音。和着窗外的雨,她似乎变成了第四声部。
消失已久的笑容终于又浮现在欧罗拉的嘴角。
她感慨自己真的无聊,尽然用巴赫去解构这场雨。
是时候该睡觉了。
少女跳下飘窗台,正要合起窗帘,心中没来由地传出一阵钝痛。
手指拽紧帘帷,欧罗拉抬眼,下意识地瞟向弗朗索瓦离开的方向。
她突然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
“您是欧罗拉小姐吗?能不能请求您去照看一下先生,他病得很重……老仆照顾了他一天一夜,他还是没有好转的迹象……”
刀叉从手中滑落。
欧罗拉终于知道,从昨夜起便萦绕在心头的那股不安,是什么了。
*
冷。
这是肖邦躺在床上后的第一反应。
手开始不由自主地拉扯被子,青年将自己团成高音谱号。明明冬日还未到来,从手指足尖蔓延过来的冰雪已经开始覆盖住他的全身。仿佛一块被冻在冰川中的石头般,肖邦发现,他的思维在僵硬的肢体根本无法传递。身体的指挥权似乎被另一个人取代,来路不明的寒意已经让他整个人开始发颤了。
在他几乎以为自己要被冻死在这雨夜时,一团旺盛的火从他头顶开始,渐渐烧至全身。接着霜的曲子在火焰的炙烤下噼啪作响,冰层断裂崩塌,恶寒连同身体里的水分蒸发出去。回暖意味着折磨开始,从冰川到撒哈拉,干涸和热让他整个人不安地扭曲着。
他奋力抓着领口,喉间无法发出声音。万物离他远去,他就是被世界遗弃的所在,只能再次这身自灭。
病痛在他瘦弱的躯体中横行。冰与火在这里更迭,寒于热在此交锋,他双眼无法睁开,连痛苦的眼泪都被体内的高热蒸发干净了。
疯狂的,抑郁的,他是被痛苦和疾病偏爱的。
放弃的,妥协的,他是无法摆脱和被拯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