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褪去,漫漫长夜到来,机车在空旷的路上冲向天的尽头。
纽约州郊野,高速路的出口处,机车停在了改速道栏杆外。
陆少容身子湿了半边,两脚发软,跟着展扬进了一家中国面馆。
面馆里悬着大大小小纸糊的灯笼,发出黄光,白墙上挂着几副字画。
老板娘是苏州人,穿着一身绣蓝旗袍,苏州人说话又轻又糯,进了面馆,依稀令人觉得方才的冒险简直是在另一个世界里发生的事。
展扬与店里甚熟,显然是经常来吃,轻车熟路地点了菜,又径自拿了茶壶,为陆少容斟茶。
“你经常这样玩命?”陆少容吁了口气,显是对刚才的飚车行为心有余悸,并注意到展扬斟茶的左手也在不受控制的发抖。
他也在怕。
陆少容仿佛看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真实的他。
展扬答道:“很少,好玩么?”
陆少容点了点头,道:“还成。”
陆少容接过茶,握着布满碎瓷纹的蓝杯,两人在明黄的灯光下静静坐着。店里小声地放着昆曲,老板娘咿咿呀呀地跟着哼了起来。
面馆里只有他们俩,展扬摘了墨镜放在桌上,陆少容把它拿来,别在自己领子下,忽然觉得有种奇妙而难以言喻的感觉,把彼此联在了一起。
五分钟前,他们一起在死亡线上穿梭,展扬驾驭着他的亡命战车,将陆少容不由分说地一并拖入了险境,犹如一个独裁的骑士,足足徘徊数次后,又浴血杀出,冲向新生。
拥有自己的坐骑是男人的梦想,中世纪是战马,在现代则是摩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