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在黑暗,死在黑暗,腐烂在黑暗,又重生在黑暗。

那男人的身躯被一片大大的黑暗遮住了,一把黑伞。

人的一生有时也是这样,一把黑伞,完全终结。

可是他死的时候,有没有谁来为他打这样的一把伞?

雨,又下起来了。

卫云咳嗽了两声,转身往回走。

脚突然就踢到了一把枪,是顾沉之前丢下的。

也许那个男人想不到,自己还留了一颗子弹吧?改造过的沙漠之鹰,里面多出的那颗子弹正是为顾沉准备的。

他艰难地弯下腰,捡起那把枪,却忽然愣住了。

常年用枪的人可以通过对重量的感知猜到弹夹里的子弹数,卫云无疑是一把好手。

也许是伤得太重,伤口太疼,他之前开枪时都稳得很的手在卸弹夹的时候竟然止不住地在颤抖。

他一时没接住,一颗子弹从他手心中滑下去,掉在地上,被雨水沾湿了。

卫云忽然转过头,看着那个躺在巷子的泥土地上,躺在雨水里,躺在那把黑伞下的男人,他像是躺在了他简陋的坟墓里,卫云看不见他的脸,也看不见他的表情。

那个男人,死了。

终究还是死了。

尽管他还有一颗子弹。

卫云弯腰捡起那颗子弹,雨幕里,顾沉的血从巷子这头和着雨水流到那头……

很多年以后,卫云坐在他已经坐了很久的那一张椅子上的时候,别人问他,为什么总是带着那一颗子弹,他总是说那是保命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