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内外总有时差,因此这人最爱做的事儿就是晚上盘踞在周石家阳台训自己不得力的下属。什么你猪脑子啊说了宁可少赚绝不能赔你他妈回头怎么跟客户解释咱还得自己贴钱云云。这几乎成了保留节目,只要王小卫来,周石麻利儿的先把阳台敞开。
偶尔刘远听不下去也劝,说人家大半夜的倒着班给你打工,不睡觉还得瞪大眼睛盯着那什么这线那线的,容易么。王小卫说还不都这么过来的,那我啃干面包喝凉水的时候我容易么,怎么也没见你同情。刘远理所当然,那时候你没认识我呀,你要早认识我我肯定给你送可乐去,哪能喝凉水呢。王小卫望着刘远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嘎巴了半天嘴,愣是没说出来话。
后来王小卫找个机会就跟周石告状加诉苦了,说你家小孩儿就是身披天使羽毛手拿恶魔钢叉。结果周石的反馈就俩字儿,活该。恨得王小卫都想咬破手指头在周石家白墙上写血书——不许搞小团体!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溜过去了,当人们乐呵的时候,它总是显得很快。
年底,刘远终于在刘婧持久的执着轰炸下投降,答应了她“就是想请弟媳妇儿吃个饭”的邀约。不过刘远在电话里就直截了当说了,现在跟自己好的不是郭东凯。
刘婧很吃惊,说你不是为他出的柜吗,怎么还……
刘远缓慢而坚定地摇了头,一字一句的说,我为我自己。
刘婧没再多问,只轻轻叹着,你喜欢就成。
以后的很多年,刘婧都忘不掉第一次见到周石那刹那间的感觉。
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她和自家小男人坐在精致典雅的西餐厅靠窗的位置,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讨论着老弟究竟会带过来一个怎样的人,再然后,她捏着调羹的指尖忽然松开,忘记了眨眼睛,就那么看着刘远和一个人有说有笑的走了进来。他们应该在讲什么有趣的事,自家弟弟笑得灿烂,那个男人笑得淡然。那画面就像她曾经见过的一副油彩名作,大片大片的向日葵海,田园间洋溢的金黄色明亮而美丽。
段辰飞没好气地去推她,说哎姐姐,你男人在这儿呢。刘婧皱眉把小男人的手拍掉,目光动都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