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澄到现在还记得左放冰凉的手指擦过她额头的那一瞬他指尖的触感。
他那样软在袁叔手里,眼神涣散没有焦距。
那样失去了灵魂与生气的人不是左放。
“也许他会好起来,也许他会和之前一样时好时坏,也许……他会永远陷在发病的状态里,直到……”
孟舟说了三个也许,后面的没有说完。
司澄却已经明白了。
她的左放或许会一直陷在那样失去灵魂的状态里,直到生命结束,或者,由他终结。
司澄泣不成声。
“可他们为什么不告诉我?爷爷他为什么要这样无声无息地将阿放带走?”
司澄此刻很恨左华兴,非常恨。
是因为他的固执和偏激才让左放陷入了无法回头的地步,现在他又以这样的方式他去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他究竟想干什么?
孟舟深吸一口气,起身给司澄拿了面巾,再坐下来的时候,他的表情变得冷淡了许多。
“或许,他是因为愧疚吧。”
在司澄刚刚住进左家的时候,左华兴天天看着活泼可爱的司澄和沉默孤僻的左放,才终于开始正视也许左放是真的生病了这件事情。
他和常毅行谈过许多次关于左放的治疗,但常毅行能给出的建议无外乎让左放多接触集体,让他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不要刺激他。
而这些,都是左华兴做不到,或者难以做到的。
直到那天左放因为司澄突然失控,常毅行想到了一个办法。
自闭症的患儿通常有情感淡漠的问题,他们不会亲近别人,甚至对父母也不会产生依恋的情感。但其实他们并不是没有这样的情绪,只是因为各种复杂的原因克制了这种情感的表达和体现,或者很难产生这种情感。
而司澄那时正好误打误撞地将这种封闭打开了一道缺口。
这时候如果有一个人能进去,牵住左放,带着他往外走,那就最好不过了。
于是他告诉左华兴,如果能给左放找一个可以依赖的对象,也许这个人能引导他慢慢走向正常。
但左放的父母常年不在国内,从生下他之后就几乎没再他身边陪伴过他,而左华兴更是让左放精神崩溃的元凶,整个左家几乎都是左放痛苦的来源。
这道情感的缺口要打开很难,但要关上实在太容易。
常毅行难以相信这偌大的左家,竟然能连找个人都找不出来。
这时,左华兴听见了门外司澄的哭声。
他阴鸷的眸子沉了一沉,冷声道:‘就是她了。’
那时的司澄还不到十岁,她什么也不懂。
常毅行跟她说,让她多陪着左放一起玩,多陪他说话,她就乖乖地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