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阵完成的刹那，无形的能量波纹以维塔莉娜为中心，悄无声息地扩散开来。

这股力量如同水银泻地，精准地穿透空气，沿着先前塞菲莉亚和她自己攻击时在结晶人身上留下的道道裂隙，无声无息地侵入其庞大身躯的内部。

正在疯狂蓄积能量的结晶人动作猛地一滞。

头颅裂缝中那即将喷薄而出的幽蓝光束剧烈地闪烁了几下，像是信号不良的灯泡，光芒忽明忽暗，最终“滋啦”一声，彻底熄灭。

结晶人蓄力的动作被这突如其来的内部干涉粗暴打断。

它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手臂还维持着攻击前的预备姿态，头颅微微扬起，裂缝大张，却再无能量涌动。整个巨大的身躯就这么突兀地停在了原地，仿佛一尊瞬间失去了所有动力来源的巨大雕塑。

刚才还充斥着咆哮、爆裂和能量嗡鸣的战场，一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高温扭曲空气的微响，以及维塔莉娜自己略显急促的喘息声。

她看着眼前这尊一动不动的“艺术品”，感受着膝盖持续不断的疼痛，忍不住自言自语——

“……成功了？”

维塔莉娜没有轻易放松警惕，荒野的经验告诉她，不亲手送敌人上路，绝对不要放松。

后退一步，先是缓冲下膝盖处传来的刺痛，接着平息呼吸。

肩胛骨连接处的伤口又开始不安分，稍微活动，就明显感觉到伤口被撕裂般，温热的血液顺着腰侧蜿蜒流下，染红了剩余的作战服，暴露在空气中，就发出轻微的“滋滋”声，旋即蒸发不见。

不管怎么样，她都要确认一下。

这玩意儿真的被停住了？

维塔莉娜集中精神，尝试着加深刚才那个隐秘术式的控制，将一丝意识小心翼翼地沿着无形的能量波纹，探入那庞大结晶身躯的内部。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将自己的意识和其他的某种的东西链接在一起，再去主动干涉一个活着的、或者说“活着的”源石构造物。

按照那些巫王传承中的说法，这类东西本质上就是一堆被设置好特定指令的源石机械。

理论上，只要找到驱动它的核心节点，就能像对付其他源石驱动的机械一样夺取它的控制权。

维塔莉娜的意识触角小心地蔓延，很快就接触到了结晶人体内那如同蛛网般复杂的源石能量网络——冰冷，死寂，如同预想中的那样。

她顺着能量流动的方向，向着感应中最核心的区域探去。

就在即将触及核心的瞬间——

“啊！”

剧痛毫无征兆地在她大脑深处炸开，浩如烟海的信息顺着通道涌入她的大脑。

维塔莉娜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踉跄，双膝猛地一软，差点直接跪倒在地。

她死死咬住下唇，铁锈般的腥甜味道瞬间弥漫整个口腔，剧痛让她几乎无法思考，全靠这股痛楚才勉强维持着站立的姿态。

这不对劲……完全不对劲！

那根本不是什么核心节点！

结晶人绝非单纯的源石构造物。

在那冰冷坚硬的晶体网络深处，在她意识触及的那个“核心”位置，她分明感受到了一种……温热而混乱的东西。

那是一团疯狂扭曲、拼命挣扎的意识残片，像个被困在玻璃瓶里的垂死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