瞅了眼时间,确定不是饭点后,戴善武顿时激动起来——莫不是要放了自己?
但随后满腔的激动就变成了手足无措。
来人竟然是他心里既崇拜又害怕的表哥张安平。
看到张安平是独自一人进来的,戴善武垂首:
“表哥。”
张安平没搭理他,而是走到了床前,看着床上乱七八糟的样子,眉头紧皱了起来。
戴善武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张安平的表情,看到张安平看到自己的“猪窝”而皱眉后,赶紧扑过去要收拾,却被张安平一把摁到了床上坐下,张安平则扯过来一把椅子,对着戴善武而坐。
面对张安平盯着自己的灼灼目光,戴善武小心翼翼道:
“我现在就收拾。”
“等会吧——我听说你很出息,巴掌扇的很飚吗?”
面对张安平阴阳怪气的称赞,戴善武快慌死了,赶紧道:“表哥,我错了,我真不知道他们是你的兵,如果我知道了,我说什么都不会动手的。”
看着急于解释的戴善武,张安平摇摇头,叹息后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
“傻子!”
戴善武不敢反驳,但内心着实不认同这两字——可惜他对上张安平心虚的厉害,根本不敢吭气。
但这种表现在张安平的眼中,又岂能瞒得过?
他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交给你一项任务,查清楚了,我收回对你的看法,怎么样?”
“好!”戴善武不由分说的答应。
“查一查为什么是我的兵来拘捕你们这个秘密调查组——”
“我大概能在重庆待一周的时间,一周之后,你给我一个满意的调查报告,怎么样?”
戴善武立刻答应下来,心说这任务好简单呐。
张安平笑了笑,这笑意送给戴善武的单纯。
“好了,这件事暂且翻篇——我有正事问你,你必须如实的向我汇报你所知道的所有信息,一个字都不得隐瞒!”
戴善武认真点头,做肃然状。
“这一趟任务,你觉得为什么会失败?”
面对张安平抛出的问题,戴善武稍加思索后道:
“我觉得是我们去的太晚了,共党比我们有很长时间的先发优势,虽然调查组诸位同僚都非常的努力,虽然我们紧赶慢赶,可终究是慢了他们一步。”
“嗯,另外……”
戴善武看了眼张安平后,咬牙道:
“我觉得任务失败,跟明主任的‘抠’有莫大的联系。”
张安平重读:“抠?”
戴善武仿佛是憋了许久,他立刻滔滔不绝道:
“确实是抠!”
“他还是明家的大少爷呢——”
“我们跟‘徐松德’搭上线后,徐松德当时开出了一千两黄金的价码,明主任当时就应该答应下来,而不是跟对方讨价还价,要是当时答应下来先把东西弄到手,我觉得站在‘徐松德’的角度上,他就没必要冒险将拍摄件卖给地下党。”
徐松德就是那个倒霉的替死鬼——所谓一货两卖的替死鬼。
“仅仅是抠吗?”张安平反问:“你有没有觉得这次的行动中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不对劲?”
戴善武愣住了:“没有啊。”
“那你们为什么要杀了徐松德?”
“这是我的主意——不,是我们开会决定的事,当我们发现共党的解放日报上刊登了【汾阳协定】的拍摄件以后,我们就意识到徐松德这是一货两卖,本来打算立刻撤退的,但我认为阎老西吃了这么大亏,一定会调查,到时候徐松德跑不掉。”
“就徐松德这种贪财的性子,估计他被捕就得招,地下党那边怕是早就跑的干干净净了。”
“阎老西吃了这么大的亏,估计一个徐松德不够他泄愤的,到时候说不准会迁怒我们。”
“干掉徐松德,我们才能有足够的时间从阎老西的地盘上跑掉!”
戴善武此时有些得意,一副【表哥你看我想的周到不?快来夸我】的样子。
张安平心中好笑,这傻小子,被明楼他们捏手里肆意搓揉,不仅没反应过来,居然还沾沾自喜!
不过他却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戴善武:
“这是你的主意?”
“还是说另有人出的主意?”
“不要骗我,我要知道真相!”
“这很重要!”
张安平一脸严肃的看着戴善武。
戴善武愤慨道:
“表哥,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我好歹在洗布塘呆了一个多月了,这一个多月我也没有浪费,是真的学到了东西!”
“你怎么也跟我父亲一样看不起我?!”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张安平没好气道:“这是审查你懂不懂?”
“为什么审查?!”说起审查戴善武就一肚子火:
“我们来回几千公里,没功劳苦劳总是有的吧?”
“结果就因为没结果,你们就否定我们的所有努力,而且还一回到重庆就要将我们拘押——你们考虑过我的心情吗?”
看着这个天真可爱的小表弟,张安平真想亲他一口。
自己担心手尾问题,本来设想的是把毛仁凤拖进来,让毛仁凤傻不拉几的为明楼“担保”——这个惊天大雷将在明楼的身份暴露后,成为自己捅毛仁凤的刀子。
没想到戴善武这个小表弟,一个劲的往自己身上扛雷!
张安平严肃的看着戴善武:
“没有成绩就是失败!”
“你知道你们这一次的失败引发的后果吗?若是制止了共党对汾阳协定的获取,现在几十万大军就已经兵进延安了!”
“你还叫嚣自己有苦劳?”
严厉的口吻和斥责让戴善武再一次变成了鹌鹑。
张安平却继续训斥:“记住,干情报这一行,不是你觉得什么什么就是真相、就是事实!”
“知道为什么审查吗?”
“因为我觉得这一次的失败非常的巧合!而情报工作,最不相信的就是巧合!”
“我交代你的事,你回头好好调查,给不出一份让我满意的报告,你还是从军统离开吧!”
戴善武委屈吧啦。
张安平叹了口气,拍了拍戴善武的肩膀没有说话,转身离开了拘押戴善武的屋子,并吩咐守卫:
“继续锁起来!”
戴善武又双委屈吧啦。
从戴善武处离开后,张安平便向拘押明楼的屋子走去,边走他边合计着接下来的坑该怎么继续。
总之这一次的锅,毛仁凤是一定要背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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