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武笑道:“相公只是还不知你之长处也……”
程浩酒意在脸,立马疑问:“妹夫,你别骗我啊,我当真有长处吗?”
“有,岂能没有,来日你便知晓了。”苏武认真来说。
“那我可信了你了!”程浩点头,面色严正。
“嗯,努力就是!”苏武也一脸严肃,认真点头。
“妹夫啊,你怎么不早来!”程浩酒多,心里想的尽是苦事。
“我怎么能早来?”苏武笑着问。
程浩不答,只道:“你若早来,你若早出现,我也早早过点好日子才是……唉……睡去睡去,明日上值,万不敢误……”
程浩边说着,便起身,摇摇晃晃往自己屋里去。
苏武自也回屋,掌了灯,再打量一下这屋子,看看书架里都有什么书,打开一个柜子……
诶……
快关上快关上!
睡觉睡觉!
早间,长枪自在小院里来来去去。
大舅哥也醒得早,早早洗漱,出门去买了面饼与汤食,放在一旁,只看苏武那长枪如游龙在飞,一时间也看得目瞪口呆。
只待一通练罢,保持住如臂指使的感觉即可,收了枪,又取长刀来劈砍几番,便往一旁台阶去坐,吃着面饼。
“妹夫,第一天上值,当要注意点什么?”大舅哥在问。
苏武没来得及答,正厅里走出来程万里,脚步虽然越过去了,却有话语:“逢人就打招呼,说话就笑,随手小事一定要快,听人支应立马应声,多行礼,必无错。”
说着,程万里已然出门上车去。
却还有最后一语:“做错了事,定不要狡辩,受了点小委屈,也不要有脸色,小事上吃不了大亏,大事上可得大利。其他的,看命……”
车架走了。
程浩看着车架走,小声说:“我都记下了。”
苏武却说:“其实你都会……”
程浩点着头:“妹夫,咱也快出门吧……”
两人上马就去。
苏武今日,许多事,一是要领来正式的调兵文书,文书下来了,还要快速去信东平府,东平府如今宗泽管事,只管要钱要粮,再调拨兵马。
去信济州,书信到时,水军五日内,当带着人马钱粮南下,先到汴河来汇。
苏武也要从汴河上船南去,大军亦然,直奔苏杭之地。
再见童贯,童贯班房里已然摆下了舆图,童贯自己也在舆图里到处在看。
苏武带着程浩来了,拜见之后,程浩只管站在一旁不言不语不动。
童贯眉头紧锁,只管招:“子卿,近前来看。”
苏武自是站到立起来的大舆图旁。
“你来说……”童贯开口。
苏武自是来说:“枢相,三件事,杭州怕是要陷,贼人不可过江,两路夹击。”
“杭州当真守不住?”童贯先说第一件事,便是头疼,杭州何等富庶之地?这若再陷了去,贼势当真不可想象。
钱粮铁器,也是不可想象。
“守不住!”苏武笃定非常。
童贯便是叹息:“那这大江水道,便是最紧要之防线了。”
苏武接话:“然也,枢相此去,有两处可选,一是扬州,便在江北,二是江宁,却在江边。此两处,皆可控制大江水道,可管控船只,如此,贼势即便再大,短时间内也还控制得住。”
这是让童贯选择一下,童贯虽然可以不去前线,但也是要做事的。
而今苏武得权柄,其实未来还是未知,不得不防贼人过江之事,大战略一定要稳住。
童贯抬手在舆图上点了点,说道:“那就江宁,江宁城也是重中之重,此处也不可失,我坐江宁,再控船只水道。你呢?”
童贯当真已然把苏武当做一个指挥调度的角色来问了。
苏武立马就答:“下官直下苏州登岸,下官麾下有水军,可控制太湖,便可堵住杭州之贼水路,自就控制贼势再往北来。”
“苏州……苏州在这里,苏州……”童贯看向舆图上的苏州,问得一语:“你莫不是准备孤军先去?”
“正是,时不我待,当先下苏州,挡住贼人往北的势头,如此,后续之战才好再打,若是再等西北军将到齐,怕是又要放任二三十天之久,贼如野火焚地,二三十天,不知贼势又是如何……”
苏武显然早就开始想这些事,这事着实等不了西北刘延庆了,历史上这一战要打一年多,苏武显然是想把这个时间缩短一些,一年多太久了……
苏武急很多事,他当真极为缺少时间来发展自己的内功,苏武需要时间,需要捷径,更需要功勋升迁,权柄在手,放开手脚。
若是在江南打去一年多,那真是不能接受的事。
童贯把眼神从舆图之处转了过来,看向苏武,微微点头:“你孤军先去,怕是到了苏州也难啊……”
什么难?苏州可不是童贯的地盘,那朱勔也不是童贯的势力可触及之处,苏武就这么去苏州,到时候许多事还真不好说。
苏武直接一语:“枢相……我有一事……”
苏武要胆大妄为了,便是先转头与程浩摆摆手,程浩立马转身就出门去,知机非常。
“你说……”童贯点着头。
“当杀朱勔,以平民愤,那方腊之口号,就是诛杀朱勔,那就让朱勔先死,如此,方腊裹挟蛊惑百姓的名义便会大减,许多犹疑之间的百姓,许就不会从贼了。”
苏武说得认真。
童贯转头来,双眼微微瞪圆。
苏武迎着眼神去,认真点着头。
童贯年轻时候,也是做过抗旨不尊之事的,便是轻声问得一语:“你准备如何诛杀?”
童贯知道苏武是聪明人,万万不可能当真提刀就去杀了,那苏武与造反无异,朱勔可是天子之宠臣,岂能乱来?
苏武只答:“上策,死于意外,中策,死于暴民,下策,死于贼手。”
童贯站定,微微抬头,沉默起来……
苏武也不是莽撞,他知道这件事,也符合童贯的利益,不仅仅是平息民愤的利益,也还有朝堂上的利益……
朱勔,与其父朱冲,那真是蔡京亲信之中的最亲信,乃至这父子二人,就是蔡京从苏州带到京城来的,最早设立苏州应奉局,更是蔡京一力推崇,然后提拔了朱勔来负责此事。
当时,童贯也参与了其中,比如蔡京还托付童贯帮朱勔伪造军功得官。
这是十五六年前的事了,那时候童贯还帮蔡京再起复相,只是如今却又不同往日,利合则党,利分则斗。
这些年来,蔡京之势,太大太大,昔日蔡京还要讨好童贯来帮衬,后来童贯在蔡京面前,反而成了“小弟”一般……
甚至如今朱勔,都已经与童贯“平起平坐”了。
童贯在官场上,在政治上,有一个巨大的劣势,因为他是宦官,宦官这个身份是其一,宦官还带来的一个巨大的先天劣势,那就是无人继承政治遗产。
就好比蔡京有子几个,其中以蔡攸为长,如今蔡攸那也是势大非常,开府仪同三司,太子少保,真正的官居一品,深得天子宠信,进宫面圣如同吃饭喝水。
这就是蔡京的优势,他的政治遗产有继承人,还不止一个。
童贯没有这些,又年纪越来越大,其实朝堂上势微非常,所有人都知道,童贯但凡寿终正寝,那就是“身死道消”。
也唯有程万里这种“傻子”,才会往童贯门前去拜。
显然,苏武也与程万里一起走上了这条路,便是一定要在童贯“身死道消”之前,自成一方大势,否则来日,后果不堪设想,当然,苏武也知,童贯还且长寿着。
杀朱勔,便去了蔡京一大羽翼。
干是不干?
只听童贯来问:“可万无一失?”
苏武自答:“不得万无一失,定不动手。”
童贯牙齿缝里挤出一个字来:“好……”
便又再言:“再说第三事……南北夹击……”
(兄弟们,今天颇为疲惫,八千,明日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