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公孙家的最后一枚火种（上）
公孙白马躺在酒馆后院的公寓中，呼吸平稳，但额角却渗出细密的冷汗。他的眼睫轻颤，眉头微蹙，似乎沉浸在某个不安的梦境中。
梦境中，他身处一片灰蒙蒙的天地。四周毫无生机，只有无尽的虚空，吞噬着一切光明。他低头看去，脚下是破碎的大地，裂缝中流淌着死寂的灰雾。远处，一片模糊的影像在灰雾中浮现。
一个熟悉的身影静静地站在那里，身披破败的青袍，双目空洞而深邃，宛如一口望不见底的深渊。他的身形时而清晰，时而扭曲，像是随时都会被虚空吞噬一般。
“白马……”那声音低沉而沙哑，透着一股疲惫与不甘。
公孙白马猛地睁大双眼，眼中满是震惊。他认得这道声音，即使跨越生死，也绝不可能忘记。
“青云！？”
他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指尖冰凉，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敢置信的颤抖。
公孙青云微微一笑，依旧是熟悉的模样，但他的身躯却在不断消散，如同风中的残烛，随时都会熄灭。
“魂魄大陆……已经毁了。”公孙青云的声音飘渺而幽远，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
公孙白马的瞳孔骤缩，胸口仿佛被沉重的巨石压住，呼吸都变得困难。
“怎么会……魂魄大陆……怎么会毁灭？！”他的声音带着愤怒和痛苦，拳头紧握，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公孙青云静静地看着他，脸上没有悲伤，只有淡然。
“命运的轮盘早已转动，战争吞噬了一切……我没能守住那里。”他的声音平静，却透着一丝无法掩饰的遗憾，“但这不是终结，而是新的开始。”
公孙白马的胸膛剧烈起伏，心中的痛苦几乎要将他撕裂。他无法接受，无法相信，那个曾经并肩作战的兄弟，那片承载着记忆的土地，就这样消失在天地间。
“白马……”公孙青云轻声道，“我无法继续陪你走下去了……但你必须活下去，活得更强，更远。”
公孙白马的喉咙仿佛被堵住，无法言语，只能死死地盯着那道即将消散的身影。
公孙青云的目光忽然变得锐利，像是穿透梦境，看透了某种不可言说的未来。
“不要相信任何人……池塘文明的真相，比你想象的更加黑暗。”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公孙白马猛地一震，正想开口追问，梦境却开始崩塌，四周的虚空剧烈震荡，一道道裂痕在空气中蔓延。
公孙青云的身影愈发虚幻，嘴唇微微张开，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终究还是被吞噬在无尽的灰雾之中。
“青云！！！”
公孙白马猛地从床上坐起，喘着粗气，双眼充血，额头布满冷汗。他的心脏剧烈跳动，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之战。
黑暗中，一阵深沉的闷响在酒馆大厅内回荡，如同沉重的尸体砸落地面的声音，带着一丝诡异的沉闷感。
房间里一片寂静，只有墙角蒸汽管道深处传来的细微嗡鸣声，以及窗外远方荒原上偶尔传来的野兽低吼。
“小偷？”公孙白马微微皱眉，心中闪过一丝疑虑。
在灯塔镇这种地方，盗贼绝不会贸然闯入酒吧这种特殊的地方，尤其是赵公子的地盘。这里虽是酒吧，但同时也是情报交流之所，更是地下势力的落脚点。每一张椅子下或许都有藏匿的匕首，每一面墙后可能都站着一名隐藏的枪手。
“除非——不是小偷。”
他迅速坐起身，翻身下床，动作轻盈无声，仿佛幽灵般。他伸手拿起靠在桌旁的军用能量步枪，黑色枪身冰冷沉稳，指示灯在黑暗中微微闪烁，蓄能状态满格。他并未急着冲出去，而是俯身蹲在房门一侧，侧耳倾听。
酒馆大厅中，一片寂静。没有交谈声，没有酒杯碰撞声，甚至连平日里燃烧的蒸汽炉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静止了。
空气中隐隐弥漫着一丝异样的气息，不是酒精的醇厚，也不是燃油的味道，而是一种微弱的血腥气，几乎淡得察觉不到，但足够让一名身经百战的猎手警觉。
公孙白马缓缓拉开房门，仅仅开启一条缝隙，视线透过门缝扫向外面。走廊幽暗，昏黄的壁灯闪烁不定，在地面投下摇曳的光影。
他没有贸然出去，而是先从腰间拔出一枚小型反射镜，微微倾斜，反射出走廊深处的景象——
一个模糊的黑影，正伏在大厅的柜台旁，纹丝不动。
公孙白马心头一紧，那不是普通的醉汉，也不像是镇上的拾荒者。这具“影子”伏在地上，姿态极不自然，像是被某种外力压制在原地。
他的手指轻轻扣上了能量步枪的扳机，但没有立刻开枪，而是屏住呼吸，慢慢向前移动，步伐轻如猫行。
大厅内光线昏暗，唯一的光源是酒吧墙上的一盏老旧壁灯，它的光晕在空气中摇曳不定，映照出一张陌生的面孔——
小主，
那是一个倒伏在柜台前的男人，满身是血，双目瞪大，死不瞑目！
男人身上穿着破旧的防护皮甲，胸口有一道恐怖的爪痕，深可见骨，鲜血沿着伤口缓缓渗出，滴落在地板上，浸湿了一片漆黑的阴影。他的嘴唇微微颤抖，似乎死前想要说些什么，但终究没有说出口。
公孙白马微微眯起眼，目光落在尸体的手中——他死死攥着一张破损的羊皮纸，指关节因为用力过度而发白，像是生前不惜一切也要保住这张纸。
公孙白马没有立刻上前，他知道，在这种诡异的环境下，最危险的不是尸体，而是杀死这具尸体的存在。
空气中的血腥味愈发浓郁，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暗中窥视着他，等待他走出掩体，暴露在敌人视线之下。
“有东西在盯着我……”他的直觉向来敏锐，皮肤微微发紧，像是有无形的寒意顺着脊椎爬升。
就在这时，耳边突然传来极细微的“嗤嗤”声，像是锋利的刀刃在磨砺，又像是某种生物在低语。
公孙白马猛地侧身，一道寒光擦着他的耳朵疾射而过，“噗”地一声钉在他身后的墙壁上！
那是一柄细长的骨刃，刀身扭曲，闪烁着幽暗的光泽，刀刃表面还滴落着淡绿色的液体，滴在地板上后，竟然冒起了一缕青烟，腐蚀了木质地板！
“剧毒！”
公孙白马脸色微沉，猛然翻滚到酒柜后方，躲避视线，同时瞄准骨刃射来的方向——
在大厅最深处的阴影里，一双猩红色的眼睛缓缓睁开，如同蛰伏在黑暗中的掠食者，寒光点点，透露出冰冷的杀意。
“黑暗种族的刺客？”公孙白马心念急转，迅速调整战斗姿态。
对方没有立刻进攻，而是缓缓从阴影中站起——那是一个披着黑袍的身影，身材瘦削，指甲修长如刃，眼眸猩红，皮肤呈现出灰青色。
“夜魇族……”公孙白马眯起眼，认出了这个种族。
夜魇族，黑暗种族中的一支，以刺杀和隐匿着称，他们能够融入阴影之中，无声无息地接近目标，并在瞬息之间取人性命。他们天生对光明极为敏感，所以更偏好夜晚行动。
“公孙白马……”夜魇族的刺客用嘶哑而低沉的声音念出了他的名字，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意。
公孙白马没有回答，目光紧锁着对方的动作，手中的能量步枪已经调整到了高能模式，准备随时反击。
“看来，你比情报中更难对付一些……”夜魇刺客缓缓拔出了另一柄骨刃，刀身上流淌着幽绿色的毒液，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阴森可怖。
“谁派你来的？”公孙白马低声问道。
夜魇刺客舔了舔嘴唇，笑容森然：“死人，不需要知道太多。”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猛然一闪，化作一道漆黑的残影，瞬间冲向公孙白马！
“来的好！”公孙白马目光一凝，猛然扣下扳机，能量步枪的蓝色光束瞬间划破黑暗，直射而出！
漆黑的身影仿佛鬼魅一般掠过大厅，速度之快，几乎只留下淡淡的残影。公孙白马的能量步枪喷吐出一道炽烈的蓝色光束，精准地射向夜魇族刺客的胸膛！
“嗖——”
一抹残影在光束到达之前骤然扭曲，仿佛瞬移一般偏移了半尺，光束擦着黑袍而过，射中柜台后的墙壁，“轰”地一声炸出一个焦黑的大洞！
“这家伙的速度……比普通人快了至少五倍！”公孙白马心中一凛，他不是没见过黑暗种族，但夜魇族的敏捷性完全超乎常理，甚至比他之前在黑流城地下格斗场遇到的“裂牙”还要可怕！
“嘶——”
一阵寒意袭来，公孙白马几乎是本能地一个后翻，刹那间，夜魇刺客的骨刃从他胸前划过，空气被撕裂出一道肉眼可见的痕迹，带起一股腐蚀性极强的绿色毒雾！
“砰！”
公孙白马一脚踹翻了一张桌子，借势翻滚到柜台后，枪口瞬间锁定对方，连扣扳机！
“嗖！嗖！嗖！”
三道能量光束以极快的速度射出，每一道都带着高频震荡的能量波动，将黑暗撕裂开来。然而，夜魇刺客如同影子一般，身形连闪，所有攻击都落空了！
“有意思……你的反应，比普通猎物更快。”夜魇刺客舔了舔嘴角，双眼闪烁着嗜血的红光，缓缓地说道。
“废话少说，你杀了那个人，为何又来找我？”公孙白马喘了口气，身形微微下沉，保持着最佳的战斗姿态。
夜魇刺客轻笑一声，声音低沉阴冷：“他？不过是个送信的废物，原本是要送一封信给你的，但很不巧……他的血比他的信更有价值。”
“信？”公孙白马眼神微微一凝，目光扫向那具倒在地上的尸体。果然，那人的手掌仍旧死死攥着一张被鲜血浸透的羊皮纸。
“看来你很在意这封信……那就更不能让你看到它了。”夜魇刺客狞笑着，身影陡然再次消失！
“嗖——”
下一刻，公孙白马只感觉一股危险的气息从左侧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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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猛地侧身，脚下用力一蹬，瞬间跃起，同时能量步枪横扫过去！
“砰！”
电弧迸发，步枪枪托狠狠砸在一处虚空之中，竟然发出了一声沉闷的撞击声！
“嗯？”夜魇刺客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他没想到公孙白马会捕捉到自己的轨迹，仓促间挥刀抵挡，但公孙白马的另一只手，已经从腰间拔出了一把合金匕首，狠狠地刺向他的胸口！
“噗嗤！”
匕首刺破黑袍，在夜魇刺客的肩膀上划开一道血口，黑色的血液溅洒出来，带着一丝淡淡的恶臭。
夜魇刺客闷哼一声，迅速后撤，目光变得越发阴冷：“你……居然能伤到我？”
公孙白马没有回应，而是迅速调整姿态，左手持刀，右手举枪，眼神冷冽如刃。
“你们夜魇族确实可怕，但如果你以为我是普通的酒吧服务生，那你可就大错特错了。”公孙白马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冷笑。
这一刻，夜魇刺客终于收起了轻视之心，舔了舔嘴唇，低声道：“有趣……很久没有碰到像你这样的猎物了。”
公孙白马没有回答，而是悄然调整呼吸，体内的星隐门武技运转起来，隐隐约约，他的皮肤上浮现出一层淡淡的星光，肉眼几乎不可见。
夜魇刺客的眼中红光微微一闪，似乎察觉到了不对劲，脚步微微向后挪动了一点，但就在这一瞬间——
公孙白马出手了！
他整个人如同一颗离弦之箭，瞬间跃起，手中的合金匕首带起一道淡淡的光弧，直刺夜魇刺客的喉咙！
夜魇刺客大惊，身体本能地向后仰去，同时双手交叉，骨刃交叉封挡！
“铛！”
合金匕首与骨刃相撞，溅起一串火花！但公孙白马的另一只手却陡然下压，能量步枪的枪管抵住了夜魇刺客的腹部！
“轰！！”
高能光束瞬间喷涌而出！
夜魇刺客的反应同样极快，他猛然扭身，硬生生让光束擦过身体，虽然躲过了致命一击，但能量波动仍旧在他的腰侧撕开一道狰狞的伤口，黑血狂涌而出！
“呃啊！”夜魇刺客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身形猛然暴退，撞翻了两张桌子，狼狈地滚落在地。
公孙白马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立刻追击而上，合金匕首宛如闪电，刺向对方的心脏！
然而，就在匕首即将命中的一瞬间，夜魇刺客的身影忽然剧烈扭曲，仿佛化作了一团黑色烟雾，瞬间消失在空气之中！
“嗯？”公孙白马猛地止住攻势，目光锐利地扫视四周。
下一刻，耳边传来一阵微弱的呢喃声——
“你很强……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声音逐渐变得飘渺，最终彻底消失。
公孙白马眉头紧皱，知道夜魇刺客施展了夜魇族的特殊秘术，强行遁入了黑暗之中逃遁。他没有继续追击，因为这种秘术施展之后，几乎没有破绽，除非有强光照射，否则很难再找到对方的踪迹。
“这次算你命大。”公孙白马冷冷地吐出一句，收起武器，缓缓走向尸体旁，蹲下身子，从死者手中取出了那张血迹斑斑的羊皮纸。
羊皮纸上的字迹已经被血浸透了大半，但仍旧能勉强辨认出几个字——
“……公孙白马……命运……池塘文明……登天之路……”
他的瞳孔微微一缩，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这到底是谁送来的信？为什么会被夜魇族盯上？”
“登天之路……难道……”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攥紧了手中的信件，眼神越发深邃。
这一夜，灯塔镇的黑夜，似乎比往常更为阴冷了。
大厅中央，幽暗的灯光投下斑驳的影子，整个酒馆被一股莫名的沉闷气息笼罩。空气中还残留着战斗后的焦糊气味，墙壁上被高能步枪灼烧出的黑色弹坑尚未冷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