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王晨海才出声儿说道,“顾大人,您若是不愿网开一面,那老朽只能去求张尚书。”
白都郡丞顾阳声音清冷,“王晨海。吾初到白都为官,的确人生地不熟。但你王氏外门都在伯崖郡里,老夫在伯崖郡任太守十五年,又岂能容尔等败坏王信公一门的名声?”
“顾大人……老朽……告辞……”
包守一又侧耳听,听见那顾家管家与顾阳隐隐约约地说着悄悄话。
“大人……您是不是与周相公商量商量……周相公似乎……他对王信公一门有同情之心……”
顾阳哼了声,“我若现在不争,便没有机会了。”
玉澜的魂儿趴在包守一的耳朵边上吹着风,把那些话尽数都吹了进来。
包守一此回心中明白了,原来,他们包氏家业都被这顾氏吞了去,顾阳那老匹夫还要吞了王信公的家业。
玉澜抓过来包守一飘在外头的爽灵,用力塞,却怎么都塞不进去。
这时白都之中的护法游神过来,瞧着玉澜笨手笨脚。
“你若愿入我阴司门下,做一门小神。本神官便教你治魂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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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澜惊得身形缥缈,鬼气四散。而后赶忙答应,“小女子愿意拜入城隍司。”
这顾阳,贪心不足蛇吞象,以为王氏倒了一个王炫。却怎料,那王氏祖宗王削又岂能看着自家败落。
人道大过了神道,便是这样。这些神官也会想尽了办法延续自家香火。
杨暮客随着老道士一同出了道观。
当下停留之地,是鼓山郡,大荒坡县,柳柳村。山上的庙观上有牌匾,柳香观。
老道士没道号,俗名叫海春芳。
说是家里头是海边上南下来的,便改了姓氏姓海。至于以前姓什么,老道士也不知道。
他们先去了柳柳村。
“这里也没耕地,没农活儿。养活着一村子人,就靠着坡子后面那一口矿井么?”
海春芳背着木箱子,眺望远方,“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本来就是如此。坡子里还养了些羊,但不敢养多了,怕把地皮啃坏咯。逢年过节,杀一只羊,剩下的,要尽数卖到县里去。日子过得还算好了。”
他们再往前走了一段路。
看见了一个露天矿场,许多矿工推着木车,把一方方土倾泻在高地。
下面则还有人铲土,筛土。
此地的矿,既不是玉矿,也不是金属矿。就是土矿。
这土是稀罕物。能吃,能烧瓷器,能做泥料建屋。
矿厂边缘尘土飞扬,工序有筛选,水洗,晾晒。
就这泥料,竟然也玩儿出了花。
“矿里有鬼么?”杨暮客追着老道士问。
“有!但不是这个矿,是再往前,一处老矿。”
老道士指着山坡,“以前,这里是一个镇子。老大了,好几万口子人。后来挖出来妖骨,大家中了邪,死光了。”
杨暮客搬运法力,开了灵视。
果然曾有灵炁运转的痕迹,还有阴司遗址。
因为没有香火供奉,阴司已经塌了,几根柱子立在一个浊灰大坑之中。
杨暮客好奇地问海春芳,“先生,没人了,何来鬼?”
老头颠了下肩膀上的背带,“新鬼是没了,但还有老鬼啊。”
“老鬼?这地方荒废了好几百年了吧,没香火祭祀,什么鬼阴寿能这么长?”
“都是吃了人的鬼,阴寿能不长么?”
杨暮客瞬间警觉,“吃了人的鬼物……先生,贫道不知当讲不当讲……”
老头儿嘿地乐了,“我知道你要说啥。老道士我肯定对付不了是不?”
“正是。”
老道士再解释了一番。
这里的鬼啊。虽说吃了人,也不都是恶鬼。都是遭了灵灾,活着的时候疯了。
小神官不敢处置,大神官顾不上。就被封在矿里头,久而久之,也能清醒许多。
他们清醒了,知道自己做了孽,也甘愿受罚。
老道士隔些日子就下山来看看,行科超度一番。
愿意往生的,就送走。若是化作恶鬼的,就请出来,让神官杀了。
杨暮客默默地听,搓了搓手。他此时意识到,除邪祟……也可以慢工出细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