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车中凉快,偃师的手艺果真了得。
车厢里金水大阵开始运行,玉香在抽屉的阵盘上摆上一块玉石。奢华的车厢之中便春风来袭。
季通穿着坎肩,袒胸露乳。一身黑黝黝的汗珠子,好在前头拉车的巧缘不时使用妖力弄出些水炁。
否则这憨货定然要中暑。
出了鹿朝边界,仍未到汉朝疆域。
这是一片无主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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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西南走一段路,还是冀朝。若再往南,则是冀朝的属国。
所以这三不管的地带没生人,更无神祠。
灵韵超然。
杨暮客坐在车中,体内法力恢复速度极快。
来至夜间。他们已然翻过许多山头。往北望,再见不到绿意,更不见雪原。
照理来说,这般高的山,应是常年飘雪,寒风凛冽。
离开鹿朝已经四日有余,如今已是入署。季夏的熏风吹得人头晕。憋了许久的杨暮客出去溜了一圈。
在此地杨暮客掐诀聚水,却聚不来一丝水炁,便好奇地来至炉灶旁。
他问玉香,“这里你晓得是什么地方么?”
玉香提起一把金壶,壶中水无尽,不停地往外淌冲刷果蔬。“婢子怎么晓得,婢子可不曾来过中州。”
杨暮客咂吧下嘴,“这地势并非自然形成的吧。”
玉香点头称是,“您莫要问婢子了,婢子这点儿见识,如今怕是还不如您哩。”
杨暮客眼睛一歪,哼,“怕是你知道也不说。”
她叹气一声,“您知道就好。所以就别打扰婢子做饭了。”
“你做你的。好似我耽误你功夫似得。”
过了此夜,马车又往前走了一段路,远远能见着白雪皑皑的山峰。终于能借来一丝水意。
巧缘那一身鬃毛瞬间变得霜白,它搬运妖力,开始补充自身缺失的水炁。
季通搓搓脸,这张糙脸如今血丝密布,皲裂的干皮倒卷,干巴巴地说了句,“若再从如那般走一段路,怕是就要命了。”
杨暮客坐在马车旁,小脸油光光,蔡鹮给他抹了面霜。那丫鬟生怕自家少爷再被晒得跟黑猪似得。
小道士懒洋洋地说,“也不过就这三五日的功夫,你在那大漠里追匪的时候。也没见你抱怨过……”
听见此话,季通被勾起了回忆。沉声言道,“那时候小的可没想活着回去,一心只为了报仇。”
“与贫道走这一路,可曾后悔?”
季通沉思许久,“不知道……没想过。”
小道士声音清冷,赞同地说,“不想好。”
因为季通的命数真地因杨暮客而改。
他季通,本命寿终五十,如今气血旺盛,无病无灾,少说能活到八十。那西岐国如今换名叫做南罗国。
他这小小捕快,在动荡之中能落得什么下场,又有何人知晓?即便是从沙海中剿匪归去,怕是也要被那纨绔子弟玩弄死吧。
他们继续往前走,杨暮客瞧见黑山之中嵌着一块巨石。巨石上并无字迹,却有人工雕琢的模样。他让季通驾车放缓。
杨暮客跳下去,来到巨石面前。对身后的季通喊了声,“不用太过谨慎,此地方圆百里都无生气。”
杨暮客如今修行进展飞速。灵觉已经敏锐超然。似是与身魂还未合一有关,他对生灵的感知尤其敏锐。
此地莫说是活物,连鬼都没有。
这巨石是长方的,但又不太长。宽有个六七尺,长约两丈左右。没有断茬,斜倒在黑岩之中。像是一块牌坊的柱子,又像是宫殿门柱。
杨暮客摸着石柱,这玉石已经被风吹得粗粝。但仍有细腻之处。
它立在此地之时,定然宏伟无比。那些给它抛光打磨的工匠,也不知花了多少心思。
杨暮客搬运法力,上牙砸下牙,叩齿三响。
天眼开!
目中金光直射黑岩之内。
黑黢黢一片。这黑岩好像是熔岩形成的,混沌不堪。
但功夫不负有心人。
那被埋着的柱子底部,有一圈儿水纹。
杨暮客匆匆回了马车,瞥了眼季通,“继续赶车。”
“少爷,这是啥地方?”
小道士沉思着哼了声,“屁话多。”
“您就告诉小的呗。”
“看不出年岁,但想来是一处宗门。”
“宗门?修士住着的那种?”
杨暮客默默颔首。他终于对天象法术有了直观认识。
这黑山一带,是火炁的天象法术造成了五行失调。此时唯一的感受只剩惊悚。
又走了一段路,杨暮客瞧见了一块石碑。倒了的石碑上,刻着一个篆字。字迹边缘已经融化了,依稀辨认得知。
彩。
杨暮客已然知晓了这是什么地方。
原来自己忽视的因果仍在追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