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暮客只是等着小楼姐看后做出决定,并非要从这些物件中收集信息。
身为修士,杨暮客收集消息容易得多。
比如现在。
杨暮客一掐唤神诀。
土地神是一只大耗子,从石缝间嗖地一声钻了出来。
“小神听召前来,不知上人何事吩咐。”
杨暮客背着手在院子里踱步,“贫道瞧见了一个头骨镶嵌在牡丹花上的标志,头骨上面还插着一把祭刀。不知土地神可否告知,这个标识,代表了什么?”
那小耗子眼珠一转,伸出前爪拜道,“启禀上人,此徽章乃是济慈教的标识。”
哦?杨暮客转身,从袖子里掏出来一炷香,“那这济慈教又是什么教派?信奉的又是什么神官?”
“济慈教乃是人道自发信仰,并无神官。”
“若无神官?供奉香火有何用处啊?”
小耗子听着道士拖着长音发问,老老实实再拜,“香火可以延其先祖亡魂阴寿……”
“多谢神官作答。”说罢杨暮客将手中香火递了上去。
小耗子接下香火轻轻嗅嗅,“若道长再无他问,小神便告退了。”
待土地神化雾离开后,杨暮客抬头观星。
已知消息尽数化作拼图,一块块凑在一起。
祝芳说,贡院出身,不能加入济慈教。
汉朝世俗参与了剿灭多彩学派。
即便灵韵重归之前,汉朝学者便通晓了一些纳炁之法。但并不能入道修行。
所以才有徐巢那样的野鬼游荡山间。
山中被敕封的神官蠢笨不堪,只是褪了横骨便要担当大任。那么有灵的野兽都哪儿去了?
霭升道长,明面上是供奉国神的道观俗道。但实际上却是济慈教的信徒。
国神未叠的汤锅之中,并不曾有人牲落下,只有牲畜祭品。
所以,当土地神说出那句,济慈神教并无神官之时,一切谜题就解开了。
这济慈教,是人道自发生成的组织。既非世俗,也非玄门。
灵韵重归,这似是而非的教派,定然要产生变化。也许有了不得了的野心。比如?建立一个宗门。又比如?培养出一位真神。
杨暮客瞧见玉香真灵夜归。
玉香真灵从大蟒化作女子上前,“道爷,还不去修行么?”
杨暮客摇头,“喝了一碗大补的汤。先散散灵韵。”
“婢子方才去阴司办理了道牒手续,咱们明日便可启程了。”
“贫道方才得知,这司南郡有一个济慈教。并非信奉虾元古神的邪教,而是一个自发的世俗教派。你有什么消息么?”
玉香听后抿嘴一笑,“道爷,只要听小姐的,自不必担心。”
杨暮客皱眉,“确定。”
玉香并未作答,“婢子还要回去服侍小姐歇息,就此告退。”
说罢玉香的真灵穿门回房。
杨暮客低头一笑,掐着三清诀挺直了腰杆,闭目站定,聚拢体内随腔液流动散乱的法力。此为精益求精,将多余法力尽快散掉。
这一站,便站了一夜。
早上修完早课,蔡鹮吆喝他回屋去梳洗打扮。
小道士站在院子里,外头包围的那些特务皆是不敢妄动。
季通进礼官的房中,把祝芳提出来,提早上路。
祝芳牵着马打着哈欠,打量了一眼出来清扫大街的小厮。
“起开些,没见着院子里贵人准备出门么?”
“是是,碍着贵人出行,是小子不懂事儿。”
巧缘拉着马车出门儿,不需季通指挥,车轮卡在车轨之中,静静地往城外而去。
那乔家的老管家传信,撤离了包围小院的特务。
早上这城郭看门的竟然是偃师人偶,能说人言。
祝芳将文牒往那人偶手中一放,稍候门禁打开,给予放行。
蔡鹮拉着少爷的胳膊大呼小叫,“那物件儿能说话呢。”
杨暮客眼底金光闪耀,开着灵视说道,“不过就是偃术之物罢了。里头塞了小鬼,见不得太阳。也就是这早晨还能用一用。等过了卯时,必须收回去。”
蔡鹮好奇地问,“小鬼?阴司不管么?”
“不曾作恶,阴寿未到,阴司怎么管?”
蔡鹮咬着嘴唇,“这不也是普通人的长生法么?”
杨暮客张着大嘴,“可别乱说,这也能叫长生法?”
一旁小楼正在读昨夜杨暮客送来的郡志,听见那对主仆对话,接过话头说道,“不是人人都能修行,活得长些,总比悄无声息地死了强。”
杨暮客点头,“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