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拢共就做了这六年县令,然后就要辞官归隐了,这行事作风其实不太符合当下的主流。
卢县令也坦率,捋着胡须自嘲道:“老啰,没那个心思了,我出生于岭南汕县的耕读之家,在当地家境还算富裕,我们那里有很多流放被贬的官员,他们都说北边怎么怎么好,说我们是未开化之地,久而久之,导致我们那里祖祖辈辈的人,但凡有些能耐,就想往北边跑,人人都信奉‘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这句话。”
说到这里卢县令摇摇头:“哎,我父亲看我读书还有些天赋,倾全家之力供我,我每天熬夜苦读,一日不敢停歇,熬到三十多岁才好不容易中了进士,又熬了两年候补到一个县令,本以为往后前途坦荡,一片光明,但这县太爷的位子谁做谁知道,我自问所作所为是对得起天地良心和我这一肚子诗书的,每日殚精竭虑,夜不能眠,三年前我回家省亲的时候,就已经看起来比我大哥还要老了,眼下我40了,着实不想再折腾了,就想安安生生过几年舒坦日子,活到哪天算哪天!”
“这……”张平安闻言也有些同情,这不就是做了一辈子牛马没歇过吗,也没享受到啥!
不过也有些佩服,能不忘初心的官员太少太少了,堪比沙中淘金!
卢县令说完也不等张平安再说什么,掸掸衣裳站起身,背着手快活道:“苦熬了大半辈子,也该我享受几年啦,张大人你慢慢看吧,我走了!”
张平安定在原地看着卢县令的背影,过了一会儿才转身回到架库阁。
除了近几年的黄册外,还有之前被封存的旧册,以及各种账簿。
一股书卷独有的陈旧气息扑面而来,不过好在保管得当,平时打扫的人应当也勤快,倒没落什么灰。
张平安吩咐人按年份一一摆好。
然后翻看案卷,清点起各种官产。
时间倏忽而过,不一会儿便到了午时。
到了吃午饭的时间。
有衙役过来询问:“大人,您是去后衙吃饭,还是小的给您送过来?”
张平安伸了个懒腰:“给我送过来吧!”
等衙役把午饭送过来,张平安还没吃几口,门口便有人过来通传:“张大人,您的师爷到了!”
“哦?”张平安闻言精神一振,起身道:“让他们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