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母亲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承受不住化疗带来的副作用。我们曾经也委婉地劝过让她办理出院,在家休养,可她坚持要留在医院接受化疗,说是想尽快康复回家,怕女儿哪天回家找不到她。”
清欢最终改变了计划,决定“将错就错”。
她劝说王春凤出院,并跟着王春凤回到了那所原本属于萧十七的小家。
大概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王春凤出院后精神状态好了许多。
她没有追问清欢这几年过得怎么样,只紧紧拉着她的手不停地絮叨过去的事。
“你看,你的房间我一直都有打扫,里面的东西我也没有动,就想着万一哪天你回来了,可以直接躺床上休息。”
“唉,都怪妈不好,思想太封建,现在哪个年轻人不谈恋爱啊?妈不该因为你早恋就打你。都是妈的错,你不要记恨妈。”
“说起来,今年可是你的本命年,妈给你织了一件红色毛衣,等会我给它找出来你穿上试试看合不合适。”
这是清欢第二次穿手工织成的毛衣,第一次穿是她九岁那年的除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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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一件红色毛衣。
那是母亲亲手为她织的毛衣。
她到现在都记得自己穿上那件红色毛衣时,母亲看向自己时的温柔眼神。
“咱们家清欢真可爱,真漂亮!将来一定能成为这世上最有名的钢琴家!”
记忆中母亲温柔的笑脸逐渐与眼前这个头顶光秃皮肤松垮的脸重合,清欢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
她抱着瘦骨嶙峋的王春凤,一遍又一遍地说着“对不起”。
王春凤不语,只不停地轻抚清欢的脊背,替她擦拭泪水。
吃过晚饭,清欢打了盆温水替王春凤简单地擦拭了一下身子,然后挨着她一起躺在萧十七的粉色小床上。
她听着王春凤絮絮叨叨地讲述着萧十七小时候的事,眼皮渐渐沉重。
睡意朦胧时,她听见了王春凤压低声音的啜泣,以及起身翻找东西的轻响。
强烈的困意与疲倦疯狂拉扯着清欢的意志,她终是没能掀开眼皮,选择跟随睡意。
迷迷糊糊中,清欢只觉得有只手伸到了自己枕头下面,又很快离开。
她隐约听到王春凤一连叹了好几口气,接着便是一段自言自语:“唉,都怪我这不争气的身体,偏偏赶在这个时间得了病,我本来给你攒了一笔嫁妆,可……对不起啊十七,妈只是想多活两天,想着兴许能见上你一面。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妈攒了一辈子钱最后却只给你留下这五万块钱,妈对不起你……”
次日醒来,清欢发现王春凤不在自己身侧,连忙起身寻找。
她先是去了卫生间,发现里面没人,又跑去厨房,也没人。
清欢心里莫名生出了一丝不安。
她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妈?”
回应她的只有窗外不知名的鸟儿鸣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