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动身了。"裴钱倒提妖刀跃上垛口,刀鞘挂着的酒葫芦沾满桃胶,"陈平安那厮传讯说,剑气长城遗址的镇妖塔亮了两盏灯。"
丹月屈指弹剑,剑鸣惊散三只白鹭。青丝缠着的铜钱突然绷直如弓弦,钱眼映出惊人画面——蛮荒妖族的青铜祭坛上,十二尊桃木傀儡正将刻满符纹的骨钉楔入地脉。每钉入一枚,新骊珠城外的护城河便翻起丈高浊浪。
陈桃生突然捏碎泥人,碎屑凝成骊珠洞天街道。少年掌心铜钱灼如烙铁,钱文"诚"字竟渗出朱砂:"瘴气里掺了七虚宗的换魂香!"话音未落,整段城墙突然爬满桃根,砖缝里钻出的藤蔓挂着儒生干尸,齐声诵念篡改的《山河正典》。
裴钱妖刀劈开五丈青砖,刀气卷着酒香钉住三具干尸。丹月御剑而起时,照影剑突然调转剑尖指向自身眉心。剑身映出的不再是问剑峰云雾,而是三百年前武东城雨夜——却裳浑身浴血,正将半枚铜钱按入李详染红的衣襟。
"当心幻境!"裴钱掷出酒葫芦,劈碎的桃根里飞出九枚"伪"字铜钱。丹月剑诀骤变,云河问心剑分化出的虚影却在触及铜钱时凝滞——每道剑影末端都缠着青丝,丝线另一端竟系着李详尸鬼的右臂。
翡翠瘴气凝成虹叶面容,七虚宗长老的冷笑震落檐角铜铃:"小丫头可知,当年陆青崖的换魂术缺了什么?"丹月突然呕出黑血,照影剑柄缠着的青丝寸寸断裂。陈桃生怀中的"诚"字铜钱突然跃起,钱文映出惊人真相:云河门镇妖鼎内镇压的,竟是陆青崖被置换的半缕魂魄!
护城河突然掀起十丈狂涛,浪头站着十二具青铜傀儡。裴钱妖刀劈碎三具傀儡,刀锋却卡在第四具心口的桃木钉。钉身刻着的"喜怒忧思"篆文突然活过来,顺着刀身爬上裴钱右臂。
"是量天尺的拓印!"陈桃生甩出泥人碎片,骊珠洞天的街道虚影裹住妖刀。丹月趁机并指刺入胸膛,扯出心尖血抹在照影剑身。剑脊浮现的《惊鸿谱》突然倒卷,武道轨迹竟与云河门剑诀完美相融。
虹叶的残魂自瘴气中显形,量天尺虚影点向陈桃生后颈:"陈平安教你的文运传承,可挡得住七情蚀骨?"少年突然捏碎掌心血痂,文庙废墟方向传来钟鸣。三百枚铜钱破空而至,在虚空拼成却裳临终前刻在武庙的镇妖符。
丹月御剑穿过符阵,照影剑尖挑起的不是剑气,而是三百年前却裳封存的武道神意。李详尸鬼的右臂突然炸裂,桃根里涌出的不是瘴气,而是却裳自爆时散入地脉的金色光点。光点触及照影剑的刹那,整座新骊珠城的地砖同时翻转,每块砖底都刻着"诚"字钱文。
"武运在诚!"丹月长啸声中,护城河底的青铜棺椁尽数浮空。棺面"喜怒忧思"的篆文被铜钱击碎,虹叶的残魂尖啸着想要遁入地脉,却被云河十三峰的地脉金线织成的天罗地网困住。
裴钱妖刀劈开最后三具傀儡,刀气卷着酒香钉住虹叶眉心。七虚宗长老的道袍突然燃起金焰,袍角绣着的桃枝在火中扭曲成却裳的武道轨迹。陈桃生将"诚"字铜钱按入地脉节点,整座城池突然响起琅琅书声——文庙废墟中消失的《山河正典》残页,竟在铜钱阵中重现真义。
丹月御剑掠过城墙,照影剑尖垂落的青丝突然绷直。翡翠瘴气深处浮现蛮荒祭坛的虚影,十二尊桃木傀儡正在将刻满符纹的骨钉楔入地脉。每钉入一枚,新骊珠城外的桃林便有一株枯死,枯枝上挂着的铜钱化作飞灰。
"该收网了。"裴钱劈碎酒葫芦,妖刀蘸着酒液在虚空画符。陈桃生怀中的铜钱突然跃出,钱文映出惊人画面——三百里外清河门遗址的却裳雕像正在渗血,血珠落地凝成桃枝,枝头挂着半枚"惊鸿"铜钱。
丹月忽然想起那日渡劫,雷云中浮现的《惊鸿谱》倒影。照影剑突然脱手飞出,剑尖穿透十二重瘴气,钉在蛮荒祭坛中央的桃木傀儡眉心。傀儡炸裂的瞬间,整座武东城遗址的地脉亮起金线——正是却裳当年刻下的惊鸿大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