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九嶷山被浓稠的星辉瘴所笼罩,朦胧的月色艰难地穿透这层神秘的瘴气,洒下微弱而清冷的光。林宇拖着那柄布满裂痕的残剑,脚步略显蹒跚地穿过观战席后的枫林。枫叶在星辉的映照下,宛如一片血海,每一片都透着诡异的猩红。
静谧之中,一阵清脆的棋子叩击青玉盘的声响悠悠传来,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林宇循声望去,只见一座石亭中,有个少年正专注地自弈。月光透过枫叶的缝隙,洒在少年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得细长且扭曲,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鬼魅。少年左手与右手交替落子,棋路看似随意,却隐隐暗合两仪杀阵,透着一股高深莫测的气息。
“青阳宗的道友,可识得此局?”少年突然开口,声音清脆却又仿佛带着几分沧桑。他指尖轻捻,一枚白子悄然落下,刹那间,整片枫林像是被一阵无形的狂风吹拂,枫叶沙沙作响,纷纷摇曳起来。林宇只觉肋间那尚未愈合的伤口猛地刺痛,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他定睛看向棋盘,只见黑白棋子错综复杂地交织在一起,竟组成了一个熟悉的图腾——正是白日里魔猿背后爆裂的九颗毒瘤的方位。
“天元杀阵,三劫循环。”林宇深吸一口气,强忍着伤口的疼痛,将青冥剑横放在石桌上,剑柄处的螭龙纹恰好正对着棋盘的天元位,“但阁下在西南星位藏了变数。”他伸出染血的指尖,精准地点向棋盘上一处看似散落的黑子,目光如炬,“这里的黑子,实则是用陨铁粉伪装的活子。”
少年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随即广袖一挥,整个棋盘瞬间浮空,飞速旋转起来。枫叶在棋局光影的映照下,仿佛被赋予了生命,化作一只只血色蝴蝶,在空中翩翩起舞。每只蝶翼之上,都清晰地映出不同的战斗场景——无一不是林宇今日在擂台上陷入的致命危机与破绽。“在下天机阁墨云舟。”少年微微仰头,露出两颗俏皮的虎牙,脸上带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然而眼底却流转着只有历经岁月沧桑的老怪才有的深邃与复杂,“道友可知,你每场胜局都在他人算计之中?”这话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林宇的心头,让他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墨云舟袖中轻轻滑出一个青铜罗盘,罗盘之上,指针疯狂地在“伤门”与“死门”之间剧烈震颤,仿佛在预示着即将到来的危机。他微微侧身,示意林宇跟上,随后踏入枫林深处。沿途,林宇惊讶地发现,每一块看似普通的山石,在月光的映照下,都隐隐显露出金属的光泽,仿佛这片枫林之下,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
林宇一个不留神,踩到了一处看似松软的泥土上。刹那间,脚下传来一阵齿轮咬合的轰鸣,声音沉闷而厚重,仿佛来自大地深处。紧接着,整片土地开始缓缓翻转,露出一个隐藏在地下、布满神秘符文的机关城。林宇望着眼前的景象,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机关城的穹顶上,一颗巨型晶核悬浮其中,晶核之中,灵光流转,光芒璀璨,与修士体内的金丹散发的气息竟有几分相似。在晶核的照耀下,林宇看到三具残缺不全的青铜偃甲正静静地矗立在一旁,它们断裂的关节处,正生长着如同血肉般的金属菌丝,这些菌丝闪烁着诡异的微光,仿佛在诉说着它们神秘的来历。
墨云舟伸出手指,轻轻一弹,击中了廊柱上的一处机关。刹那间,巨型晶核中投射出一道全息影像,正是林宇今日对战魔猿的场景。“看这里。”墨云舟的指尖穿透影像,精准地点在魔猿第三只眼的虹膜纹路上,声音低沉而严肃,“万毒谷的蚀心蛊,药王谷的活络散,再加上天机阁的傀儡丝——三股灵力共振,才让这畜牲开口说话。”
影像突然扭曲,画面一转,竟浮现出林瑶在观众席的模样。林宇的目光瞬间被吸引,只见林瑶腕间的胎记发出淡淡的蓝光,而这蓝光的频率,竟与机关城某处暗格里的冰魄核心完全一致。就在林宇震惊不已时,墨云舟头上的玉簪突然“砰”的一声炸裂,他的白发如瀑布般垂落。在这一瞬间,林宇敏锐地捕捉到,墨云舟后颈处竟有一道傀儡接缝,这一发现,让林宇心中的疑惑愈发浓重。
机关城深处,传来阵阵打铁声,每一声都如洪钟般沉闷有力,仿佛在撞击着林宇的心脏。随着这声音,一股炽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林宇加快脚步,朝着声音的源头走去。只见一个赤膊大汉正挥舞着一把巨大的重锤,对着通红的铁胚用力砸下。每一次锤落,都激发出一条栩栩如生的龙形火焰,火焰腾空而起,照亮了整个剑炉。
林宇走进剑炉,奇异的是,他身上的剑伤在这如雷的打铁声中,竟缓缓开始愈合,疼痛也逐渐减轻。然而,一旁的墨云舟却神色痛苦,他的傀儡关节处,渗出丝丝黑血,仿佛这声音对他而言,是一种致命的折磨。
“老铸,来客人了。”墨云舟捂着伤口,咳嗽着倚在门框上,声音虚弱。被称作老铸的男人缓缓转身,他左眼镶嵌的赤晶突然射出一道红光,红光如同一道锐利的箭矢,瞬间将林宇的青冥剑从剑鞘到剑脊的七百二十道裂纹照得清清楚楚,分毫毕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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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剑!”老铸的嗓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玄铁,他的目光紧紧盯着青冥剑,眼中闪烁着炽热的光芒,“就是养剑的法子蠢了点。”话音刚落,他突然出手,如闪电般抓向林宇的手腕。林宇本能地运起青阳剑诀,试图抵挡,却惊恐地发现,自己体内的灵力如泥牛入海,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见老铸掌心浮现出一个饕餮纹,那纹路仿佛是一个无底的黑洞,正疯狂地吞噬着他的剑气。
墨云舟见状,立刻抽出机关扇,迅速抵住老铸的咽喉,眼神中透露出前所未有的紧张与决绝:“他的血不能喝。”
“放屁!”老铸舔了舔嘴唇,眼神中满是贪婪,“这小子血脉里掺着星髓的味道,老子在剑炉等了三百年...”他猛地扯开胸前的皮甲,露出心脏的位置,那里跳动的竟然是一块陨铁核心,核心表面蚀刻着与林瑶胎记相同的剑纹,这一景象,让林宇彻底惊呆了。
寅时,星辉瘴愈发浓稠,仿佛一层厚重的幕布,将整个世界都笼罩其中。然而,机关城的穹顶却突然裂开一道缝隙,一道天光如利剑般直射而下,照亮了黑暗中的一切。墨云舟站在一旁,双手快速舞动,操纵着巨大的二十八宿星盘。随着他的动作,漫天星辰的光辉被引入机关城,投影在青铜地面上,形成一幅神秘而宏大的星图。
林宇怀着忐忑的心情,踏入这片星图之中。每踏出一步,脚下的星轨便如同有生命一般,迅速重组。当他走到北斗方位时,怀中突然掉出半块冰晶,正是林瑶昨夜塞给他的护身符。冰晶在星轨的映照下,闪烁着微弱而神秘的光芒。
“果然如此。”墨云舟见状,白发无风自动,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兴奋与激动,“你们兄妹的命星不在常规星图。”他双手快速转动星盘,原本稳定的紫微垣突然崩解,星辰重新排列组合,竟形成了一个全新的星座图案:一柄冰剑贯穿烈日,剑穗处缀着七颗血色星辰,图案神秘而诡异,散发着一股强大而未知的力量。
老铸见状,突然将烧得通红的铁胚插入星图中心,铁胚与星图接触的瞬间,溅起无数火星,火星如流星般四散飞溅,仿佛一场绚丽的流星雨。“小子,看好了!”老铸大声喊道,随即抡起重锤,开始击打铁胚。他的动作竟与林宇白日使出的雪魄剑招惊人地相似,每一声锤响,都仿佛是在与天地共鸣,震碎了部分星轨。当最后一锤落下时,破碎的星光如同受到某种神秘力量的牵引,凝聚成剑形,与青冥剑完美重合。
“这才是真正的养剑术。”老铸吐出口中血沫,血沫落地即燃,化作一团诡异的火焰,“以星辰为炉,因果为火。”话音刚落,林宇的剑突然发出一声龙吟,剑脊裂纹中渗出银蓝色液体,这液体竟与机关城核心的金属菌丝同源,一时间,整个剑炉被这奇异的光芒所笼罩,充满了神秘的气息。
五更梆子敲响,夜色渐退,黎明的曙光即将来临。墨云舟带着林宇来到机关城最底层的禁室。当禁室的门缓缓打开时,一阵狂风扑面而来,十万张悬赏令如雪片般飞舞而出,每张画像都是林宇不同年龄的模样。林宇随手捡起一张,最早的画像上标注着“林家遗孤,甲子年亥月诛”,字迹已经有些模糊,但那冰冷的杀意却仿佛穿越时空,扑面而来。
“从你出生那年起,就有人买你性命。”墨云舟点燃火折子,火光照亮了墙上密密麻麻的暗杀记录。某条标注“庚辰年霜降”的记录旁,画着药王谷长老的图腾;“壬午年惊蛰”的条目下,则配有狂风宗密令拓印。这些记录,如同一张张黑暗的大网,将林宇笼罩其中,让他的心情愈发沉重。
林宇撕下最新的悬赏令,只见背面用傀儡丝绣着林瑶的睡颜,栩栩如生。“他们今晚就会对令妹下手。”墨云舟的机关扇突然展开,扇面浮现出九嶷山的布防图,图上的每一处细节都清晰可见,“但若你愿与我等结盟...”
话音未落,整座机关城突然剧烈震颤起来,仿佛发生了一场强烈的地震。老铸的怒吼声穿透十八层青铜地板,如雷贯耳:“狗日的药人崽子,敢动老子的星陨炉!”这吼声中充满了愤怒与不甘,让林宇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林宇不顾一切地冲出地面,此时,晨曦如同利剑,终于刺破了浓稠的星辉瘴。眼前的景象让他怒火中烧,只见药王谷的金袍修士们正疯狂地焚烧着机关城的外墙,他们操纵的并非寻常火焰,而是裹挟着蛊虫的碧磷火。碧磷火燃烧时,发出诡异的绿色光芒,散发出阵阵刺鼻的气味,空气中弥漫着死亡的气息。
墨云舟站在一旁,白发在火风中狂舞,宛如一头愤怒的雄狮。他猛地撕开胸前衣襟,露出傀儡核心,眼神中透露出决绝与坚定:“林道友,且看真正的天机杀阵!”随着他的呼喊,三千青铜齿轮破土而出,在空中飞速旋转,迅速组成了一个巨大的浑天仪。浑天仪散发着古老而神秘的气息,每一个齿轮的转动都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林宇手中的剑仿佛受到了某种神秘力量的牵引,竟自行飞入浑天仪中心。当第一缕阳光照射到剑尖时,奇异的事情发生了。九嶷山所有参赛者的佩剑同时出鞘,在空中组成了一个遮天蔽日的剑阵。剑阵中,每把剑的轨迹,都沿着林宇与墨云舟昨夜推演的星图,整齐而有序,散发着强大的威力。
药王谷长老见状,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气急败坏地捏碎传讯玉简,怒吼道:“果然是林家余孽!”他袖中钻出的本命蛊尚未展翅,就被剑阵的余波绞成了肉泥,消散在空中。林宇伸手接住坠落的青冥剑,此时,剑身的裂纹已愈合大半,那些银蓝色纹路在日光的照耀下,流转闪烁,宛如星河落凡,散发着神秘而强大的力量......
子时,九嶷山被浓稠的星辉瘴所笼罩,朦胧的月色艰难地穿透这层神秘的瘴气,洒下微弱而清冷的光。林宇拖着那柄布满裂痕的残剑,脚步略显蹒跚地穿过观战席后的枫林。枫叶在星辉的映照下,宛如一片血海,每一片都透着诡异的猩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