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裹着咸腥味灌进喉咙时,黎殇的指腹正死死扣住灵物匣的鎏金锁扣。
东南天际的赤色响箭还未完全消散,那抹掺着星辉的墨色尾烟让他后颈胎记愈发灼痛——三日前禁制大师吞下星砂时癫狂的笑声,此刻竟与匣中愈发急促的叩击声诡异地重叠。
"玄武驼碑..."汪彻突然拽住他的腕子,拇指重重按在北斗状玉坠的裂缝处,"还记得钦天监地宫那尊裂成七块的玄武驮碑像么?"他袖中定位罗盘的巽位指针突然发出蜂鸣,青玉表盘上代表疫病的"疠"字篆文正在疯狂闪烁。
两人策马穿过官道时,路旁歪斜的界碑上已经结满蛛网状的冰霜。
本该晨雾弥漫的稻田里,佝偻着背的老农正用镰刀割开肿胀发紫的稻穗,暗红色脓液顺着刀刃滴在泥土里,腾起带着腥甜的雾气。
"让灾民全部撤到青龙庙。"黎殇甩出令牌砸在城门守将怀里,玄铁令牌接触对方盔甲的刹那,上面盘踞的螭吻纹突然睁开琥珀色竖瞳。
守将踉跄着后退两步,望着自己铠甲上蔓延开的金色咒纹,终于从浑噩中清醒过来开始传令。
汪彻在城楼最高处摊开《禹迹堪舆图》时,怀里的玄天鉴突然映出诡异画面——本该供奉在总坛的朱雀衔火鼎,此刻鼎身裂缝里钻出的不是火苗,而是粘稠如沥青的墨色液体。
他蘸着朱砂在地图标出七个方位,每落下一笔,东南角装着星砂的牛皮袋就渗出几缕青烟。
"这不是疫病。"医疗大师踹开试图搀扶的药童,枯瘦的手指直接插进患者溃烂的脖颈。
当他拔出沾着蓝绿色脓液的手指时,掌纹里竟浮现出微缩的星图,"看见没有?
贪狼星位在蚕食巨门星光,这是有人改了地脉走向!"
黎殇解下大氅盖在瑟瑟发抖的孩童身上,腰间玉坠突然发出类似瓷器龟裂的脆响。
他顺着裂隙望去,昨夜在海岸线布置的二十八星宿阵,此刻阵眼处的玄武岩竟生出了类似血管的赤色纹路。
灵物匣传来的心跳声震得他肋骨发麻,恍惚间仿佛看见汪彻三年前在钦天监废墟描摹的玄武壁画——那七道被雷火劈开的裂痕,此刻正与玉坠裂缝完美重合。
"总坛地宫..."他猛然攥住汪彻正在勾画阵图的手腕,朱砂笔在宣纸上拖出狰狞的血痕,"当年你拓印的那幅玄武镇海图,驮碑的玄武是不是左眼有三重瞳?"
汪彻翻找卷宗的动作突然顿住。
檐角铜铃无风自动的刹那,两人同时望向西市方向——那里腾起的不是炊烟,而是裹着星屑的灰色雾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