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殇的衣袖被气流卷得猎猎作响,他按在星图上的手掌已经结出冰霜:"汪彻,巽位三寸。"
骰子应声嵌入石缝,三点朱砂化作流火点燃菌丝。
古迹学者看着自己研究了半辈子的璇玑纹在火焰中重组,突然发了疯似的扑到石门前:"错了!
你们看星杓指向——现在不是开休门的时辰!"
但石门已经裂开蛛网状的缝隙,青铜锈味里混进了若有若无的龙涎香。
汪彻的刀柄卡住即将闭合的机关齿轮,转头对脸色惨白的学者咧嘴一笑:"知道为什么带你来吗?
当年建造十二观星台的工匠,可都在门后等着呢。"
黎殇突然拽着两人滚进石门,菌丝在身后织成密网。
最后一缕天光被隔绝的瞬间,他们听见石门另一侧传来指甲抓挠青铜的刺耳声响。
古迹学者瘫坐在地上,火折子的光晕照亮了墙壁上密密麻麻的抓痕——那些痕迹里还嵌着半片带卦象的甲片。
"看来二十年前那批盗墓的,"汪彻用刀尖挑起甲片,"有人活着进过这里。"
菌丝突然全部指向黑暗深处,黎殇的袖口无风自动。
当火光照亮前方三丈处的青铜鼎时,鼎身饕餮纹突然张开嘴,吐出一截裹着金丝楠木的竹简。
空气突然变得粘稠,带着某种陈腐的甜腥气。
古迹学者的罗盘指针开始疯狂旋转,最后直挺挺指向地下。
汪彻刚要伸手,菌丝突然暴长缠住他的手腕——竹简表面的金丝正在融化,露出底下用骨粉写的血字。
火折子的光晕在青铜鼎表面摇曳,黎殇的菌丝突然缠住即将坠落的竹简。
金丝融化后的骨粉簌簌飘落,在青砖地面拼出几行断续的篆文,古迹学者哆嗦着掏出铜制量天尺:"这是...这是活人殉葬的方位图!"
汪彻的刀鞘突然压住量天尺,菌丝正沿着砖缝钻进墙壁夹层。
黎殇耳尖微动,捕捉到机括转动的咔嗒声:"蹲下!"三枚青铜蒺藜擦着古迹学者的发髻钉入石壁,带起的劲风掀翻了火折子。
黑暗降临的刹那,菌丝在众人头顶织出荧光罗网。
汪彻单手撑地翻身滚到墙根,指尖摸到砖面细微的凸起:"坎位七步有凹槽,老学究刚才踩到了连环扣!"他甩出骰子击打壁灯残骸,三点朱砂在黑暗中划出赤色弧线。
黎殇的衣袖突然灌满阴风,菌丝裹着半截断箭射向骰子轨迹的尽头。
金属相撞的脆响里,整条甬道突然亮起幽蓝磷火——两侧墙壁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箭孔,每处孔洞都对应着地砖上错位的阴阳鱼图案。
"踩着我的脚印。"汪彻用刀鞘尖端轻点三块地砖,菌丝立刻分泌黏液标记方位。
当古迹学者战战兢兢迈出第五步时,黎殇突然拽住他后襟:"你靴底沾了青铜锈。"
菌丝从鞋缝钻进靴筒,卷出一粒芝麻大的磁石。
几乎同时,头顶传来石板移位的轰鸣,汪彻反手将古迹学者推向前方:"跑!
别停!"十二根青铜桩从他们身后接连破土而出,桩身刻满倒刺的饕餮纹里渗出腥臭液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