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心里也不好受，感觉寄人篱下，做事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孩子们之间偶尔也因为空间狭小发生一些小摩擦。

一次晚饭时，大秀的丈夫终于忍不住说了几句重话，大意是这不是长久之计之类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很尴尬。

父亲默默放下碗筷，心中满是懊悔。他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必须重新找住处。可是一时半会儿哪有合适的地方呢？

父亲找到了林场卫生所王主任，这个王主任是个医生，平时很喜欢吃鱼，他到父亲家里买过鱼，父亲知道他是医生，以后肯定能用上他。就不要他的钱，而且隔三差五的给他送去一些鱼和飞龙之类的稀罕物，很快的两人成了忘年交。王主任对父亲说过，有什么事情可以找他，或许他能帮到父亲。

卫生所是一栋独立的房子，有七八个房间，林场人又不多，而且大病看不了，只能给病人打打针和开点药。这只能占用四五个房间，还余下几个房间。

一开始父亲就打算和王主任说要用一个房间，他也知道王主任肯定能答应。但架不住大秀一再强留，也就答应了大秀。没想到会弄成这样？父亲后悔万分。

父亲找到了王主任，王主任二话没说就答应了。到了搬家那天，大秀的女婿耍起了妖娥子，他拿起暖壶摔在地上，大骂父亲一家子，边骂边说:“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当这是旅店吗？住旅店你们还要花钱呢？”说着又叮咣的摔了几样东西。大秀是个懦弱的人，不敢把男人咋样，只在一旁流泪。

待大秀的女婿耍够了，父亲什么话也没说，把剩下的东西都装在小拉车上，搬到卫生所的新住处去了。

在卫生所住了一年，楼房建好了，共有四层，父亲分的是二楼，一家人搬进楼房。房间有八九十平米，两室一厅，外加厨房卫生间，还有一个三米多长的大阳台。只是那时候林场还没有煤气液化气之类的燃料，只能烧柴做饭。住楼房烧柴火做饭，听起来不可思议，但在林区确实存在的。

父亲工作的锅炉房就在楼下十几米远的地方，上下班很方便。他对工作认真负责，每当他值班的时候，楼房室内的温度都很高，屋里一天到晚都那么热。而别的班就不行了，每天屋里都冷冷清清的。大兴安岭是个高寒地区，冬天平时的温度都在零下四十多度，最冷的时候达到零下五十八度，要是不好好烧锅炉，屋子里就冷的受不了。

慢慢的，楼里的居民就不干了，他们找到水暖队的领导反映屋里太冷，小孩子都冻感冒了。水暖队的领导忽悠说:“咱们林区太冷，不管怎样烧，屋子里也不会太暖和。”

楼里的居民知道咋回事，他们说:“就是你们的工人太懒，怕累，不好好烧。人家老许值班的时候，屋子里怎么就不冷呢？”领导没办法忽悠了，只好找那几个班的工人，批评他们，以后跟老许学着点，让他们以后好好烧，每天多烧点煤。

确实，多烧煤，就多挨累，烧煤多了，掏出的煤灰也就越多，还得往外拉，谁都不想挨那个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父亲班烧的好。那几个班的工人就对父亲有意见了，经常讽刺父亲想当劳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