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月红摇头,拿起随时备着的药瓶挪了过来,一言难尽地看向马雷那完全湿透了的短夹。
“马雷可算有个长辈样儿了,冲动是冲动,可是真男人!”
目睹一切,陶雅雯不禁感慨起来,以为对于马雷的那些成见一扫而空。
“什么马雷马雷的,你得叫叔。”
女儿的改变自己尽收眼底,徐翠珍自知无法改变,也不想让其改变。
不过这没大没小可不成,老祖宗有些话是屁话,但传下来的有些礼数还是得遵从。
“我不叫!他比我大不了几岁,才不叫呢。”
陶雅雯拒绝,捂着耳朵,一脑袋撞进楚禾胳肢窝下,怼着并排睡觉。
“你这孩子……”
想继续纠正,可一息之间,孩子已然安静,气息也逐渐平稳起来。
目露怜惜,徐翠珍轻轻扯过被子,将两个孩子露在外面的手脚严实盖上。
崔婆子也探身合上窗子,将帘子遮上,隔绝晃眼的阳光。
“终于过了八文江了,最艰难的时刻过了,一切会好起来的。”
吐出一口浊气,崔婆子喃喃。
“会好的。”
听着隔壁马车不时传出的说教,自责,安慰和哭音,陶三之轻声附和。
上游的堤坝并没有蓄满江水,加之有那两人的提前报信,想来西泽县并无大碍。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涂松宁最不愿看到西泽县被毁。
如此,下游的县城和村镇应该不会有事的……吧。
彻底驶离西泽县范围,道路多了起来,也平坦许多。
不过流民稀拉,所遇到的都是拄着木棍跌落爬起再跌落,摇摇晃晃赶着路。
身上没有任何行李。
不断自我疏解,两个老人面色已然无异。闲不下来,喝了药又开始搓起了麻。
鞋底得纳厚些,不然会冻脚。
得提前准备起来了。
队尾最后一架马车,车内也是不停咚咚砰砰。
翟老恢复了精气神,戚然不再,埋头不停配药。
迟珥则像个木偶一样被布带缠了一圈又一圈,面白如纸,罕见乖顺地躺着。
身旁是几个状况好不到哪里去的汉子,以及不停抓耳挠腮,上蹿下跳地卫灵。
“翟老,您搜刮……您准备这么些药是要作甚?”
在翟老头眼神镇压下,卫灵识趣改口,疑惑地指着散乱各处的药包问道。
“提醒你们哈,捂严实些,老头子我还想多活几年!”
翟老并未直面回答,像是开玩笑,可严重的凝重做不得假。
闻言,几人心下大骇。
原来……
看来这疫症是躲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