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法想象当时搬迁时的匆忙。
只知道搬迁令来得快而抖,而且期限极短。
就像是迫不及待想要从这个世上抹去一些骇人听闻的秘密。
我抬头看着三楼那黑漆漆的长方形窗口,就像在凝视一个深渊。
看了没几秒,我就一阵心悸,忍不住别开视线。
我在学校门口停下脚步,熟悉的校门造型,又不自觉勾起我一些往事的回忆。
当年的小升初,我们整个学校,只有三个能升入重点中学的名额。
所有成绩前列的学生都为了这三个名额卯足了劲,明里暗里争得头破血流。
而我因为这场大病,暴瘦十几斤。
虽然从阎王爷那里捡回一条命,但记忆力下降却十分明显。
所以那一年,我失利了,考了年级第四,错失升入区重点中学的名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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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陷入自我怀疑时,那些垒得跟我一样高的荣誉证书救了我。
我用它们,换来了一份珍贵的“额外”名额,才最终得以逃离这里。
从这里离开后,我像是凭空获得了一股从内而生的反抗勇气。
我拒绝了父母给我安排的兴趣班,自费报名了跆拳道培训。
我一级一级地考,一拳一脚地练。
我很享受那身体腾空,力量瞬间爆发而出的感觉。
我逐渐变得和我内心所想的一样,变得开朗,活泼。
我总是会对别人微笑,仿佛什么苦难都没经历过的纯真孩童。
我留起了长发,改变了穿着。
这里不会有任何人认识我,我真正迎来了属于我的新生。
母亲在非典之后莫名收敛了很多,对我的态度也有所缓和。
不知道是因为幺舅妈跑到医院,隔在病房外跟她大吵一架的缘故,还是我拳头越来越硬的原因。
尽管每当吵起架来,她依旧喜欢会用自虐的方式逼迫我。
但我调整心态的速度,比以往快了许多。
比如她用肚子上刚做完肌瘤手术的伤口故意来顶我卧室门,想逼我将反锁的门打开时,我会如愿打开,然后反手一巴掌把她扇醒。
当她骂我不思进取时,我会选择如她所愿,去黑网吧坐上一宿,打一通宵的游戏,任凭我父亲一脸无奈地坐我边上瞪着我。
我会花钱租各种动画片的碟子,一遍一遍的看,会花很多钱去抢林俊杰的最新EP。
用他们的自我总结,就像弹簧压得太低,触底反弹了。
他们开始给各个亲戚倾诉,说我越来越难管,动不动就离家出走,他们几度崩溃到想放弃。
话里话外,无一不在宣扬我是个吃里扒外不识好歹的白眼狼。
我不为所动,继续我行我素。
那一年,满分750的中考,我考了724。
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我依旧听见了母亲不满足的呢喃。
那是我离开小镇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破口大骂。
我不理解,我到底要做到什么程度才能换来她的一句满意。
她心中想拥有的那种完美子女,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人能够达到。
只可惜这一点,我也只有理性上清楚,情感却始终无法完全做到不以他们喜怒而喜怒。
高中繁重的压力下,我仿佛逐渐又回到了小学时候的状态。
但与小学不同的是,我那颗叛逆的心已经收不回来了。
人痛苦的根源,就在于朝一个永远不会认同你的人身上索取认同。
我甚至想通过自暴自弃的方式,毁掉母亲所有的希望。
事实证明,这样做痛苦的不仅是母亲,更是自己。
我们的关系走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这个关系在高考填志愿时,他们未经我同意私自更改掉我所有志愿后,达到顶峰。
我开始恨他们,越来越恨,越来越深入骨髓。
直到发生那次那次前所未有的剧烈争吵。
我爆发的力量让他们胆颤,所有的东西都被我砸得粉碎。
实木餐桌边沿,那一刀刀入木三分,密集交错的刀痕,是这场决裂最好的见证。
不过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他们终于放弃了我,我也真正迎来自由。
“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