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芯爆出星点火光,在景深瞳孔里映出两簇幽焰。
她是那般爱惜自己,如今却落得个饱受折磨的下场。
无尘素来没心没肺的脸上,竟也罕见地染上了寒霜。
“江淮止为什么捉她?”
景深指节抵在桌沿碾出青白,喉间泛起铁锈气。
“封无痕......他难道无动于衷吗?”
“一介布衣,又如何争得过摄政王府。”
唐锦将凉透的药碗往阴影里推了推。
“我扮作丫鬟混去打探过,王府后院运出七车药渣。白及、三七、血余炭......我虽不通医理,却也认识这几样治内伤的药。”
药汤洒了些许落在案上,水痕蜿蜒如毒蛇,投下的菱形光斑。
烛火将景深眉间褶皱映得更深。
采购这么多伤药,又扣着清清不放......莫非江淮止受了重伤?
可朝中分明风平浪静。
沉默片刻,唐锦抬头望去,放轻的声音像柄薄刃。
“孟姑娘她伤心......是当真以为你死了。”
景深望着桌上那滩逐渐扩散的阴影,恍惚看见清清蜷缩在角落的模样。
那具身着其衣袍的尸首,是景深授意唐锦布下的局,意在诱使幕后真凶放松戒备,自行现形。
如今假死局埋下的暗桩已缠成铁索,却偏偏勒紧了他最不愿牵扯的人。
“对了,她托我去查一个人。”
唐锦取出了清清当日塞过来的纸条。
“此人叫周复,正是当初行刺你的凶手。”
景深眉心微凛,示意唐锦继续说下去。
“他是建昌人士,在衙门做捕快,家中父母去年因病去世,表面上看与你并无旧怨。”
烛泪顺着鹤嘴滴落在桌上,洇出几个灰白色圆形。
“他不单与我有旧怨,他还恨着清清,必定与我二人都有过瓜葛。
劳烦唐姑娘帮忙去两地探查,一是嘉兴漕帮,二是......”
景深顿了顿,蓦然转身。
“西北流放之地,寻前任永川知县周德全一家。”
唐锦面露诧异,却并未多言,微微点头。
景深收回凝视地图的视线,袖中虎符发烫。
“明日寅时,我会下山。”
无尘猛地起身,急切追问:“我们要去救清清?”
“是,也不是。”
夜风撞开西窗,景深衣袂翻飞。
他敛了神色,那张清清写的字条在掌心微微濡湿。
“我还需往边境走一趟。”
距江淮止大婚仅余半月,他对清清施压频次愈发密集。
“我养你在王府,可不是为了让你来享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