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当他刚刚走到门口时,却清晰地听到了大舅吴国华压低嗓音所说的话语:“好了,先别再说下去了,凤祥的伤势都还没有完全痊愈呢!”紧接着,便只剩下一连串脚踩在雪面上所发出的“蹭蹭”声响。
张凤祥心中一惊,赶忙匆匆忙忙转身回到炕上重新坐下。
几乎就在他刚刚坐稳的瞬间,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只见父亲张天佑以及大舅吴国华还有二舅吴国伟三人一边用力拍打掉身上厚厚的积雪,一边大步流星地走进屋来。
父亲、大舅和二舅他们三个人脸上原本凝重的表情瞬间转换成喜悦的神情,他们三人几乎在同一时刻对着张凤祥关切地问道:“凤祥,今天感觉身体咋样?”张凤祥面带微笑,精神看起来相当不错,他回应道:“我觉得自己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今儿个还特意到屋子外头溜达了一圈呢。”
这时,二舅吴国伟连忙接话,一脸担忧地叮嘱道:“凤祥,你这身子骨向来就比较虚弱而且现在伤势还没好彻底,能少往外头跑就尽量少去,万一不小心染上风寒可就麻烦大了。”大舅吴国华也赶忙随声附和:“对对对,你二舅说得没错,你可得听劝。”
待三人纷纷落座之后,张凤祥见状,赶忙站起身来,动作利落地拿起茶壶,分别给父亲张天佑以及两位舅舅各自斟满了一大茶缸子热水,并一一递到他们手中,然后才缓缓开口询问道:“父亲、两位舅舅,你们最近这段日子天天都是早出晚归的,究竟是在忙些啥事儿?您几位可千万别跟我说没啥事哦,刚才我就在门口站着呢,把你们说的话可是听得一清二楚。要不,还是跟我讲讲呗,俗话说得好,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嘛,说不定我还能帮上点儿忙呢,对吧?”
听完张凤祥这番话,父亲、大舅还有二舅三人不禁面面相觑,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最后,还是父亲张天佑打破沉默,扭头看向二舅吴国伟,轻声说道:“国伟,既然瞒不住了,那你就跟凤祥好好说一说吧。早点儿告诉他也好,让凤祥心里有个数,提前做些思想准备。”
吴国伟端起水杯,轻抿一口水润了润嗓子暖了暖身子,然后才缓缓地将最近一段时间所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道来。只见他面色凝重,语气低沉的把近段时间的事情说了一遍。
张凤祥坐在一旁静静地聆听着,随着吴国伟的讲述,他的表情时而惊讶,时而愤怒,时而无奈。待吴国伟讲完,张凤祥才恍然大悟,原来在此之前,父亲曾与日本鬼子交战,但不幸兵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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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二舅吴国伟则凭借自己昔日的人脉关系,成功疏通了滨海州州长伊万诺夫。起初,伊万诺夫答应让他们前往北苏避难。
然而,当众人抵达北苏后,情况却急转直下。伊万诺夫竟以己方人数众多且当地物资匮乏为由,向二舅吴国伟勒索了整整三十根小黄鱼。这无疑给本就处境艰难的他们雪上加霜。
可谁知,仅仅过了两天,伊万诺夫又找上门来,声称在滨海的卡芬、卡坚以及多尔米这三个地方,有五座荒废已久的工厂,分别是钢铁厂、炼铜厂、拖拉机厂、化肥厂和管道厂。这些工厂皆是十多年前由叛军所修建,只是由于滨海地区人口稀少,一直未能正常运转。如今,伊万诺夫提议让二舅他们将这五座工厂买下来,以便安置他们带过来的这群人。
面对如此苛刻的条件,父亲和舅舅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最终还是无奈地选择了妥协。
毕竟这里是别人的地盘,强龙难压地头蛇,他们不得不听从对方的安排。
于是,咬咬牙,用两百根大黄鱼的高价买下了这五座工厂。
结果谁也没有想到,这些所谓的工厂竟然几乎都处于报废状态!不过好歹它们还能够容纳下我们这群人,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然而,让人始料未及的是,那个可恶的伊万诺夫紧接着又抛出一个重磅炸弹——北苏地区现如今已经开始全面推行集体经济模式,明令禁止任何私人对这些工厂所生产出来的产品进行买卖交易。
所有的产出物都必须乖乖地交由滨海州政府统一调配,只有这样,我们才有资格换取赖以生存的粮食。
否则的话,滨海州政府将会毫不留情地断绝向我们供应食物的渠道。
二舅吴国伟讲道这里之后,大舅吴国华无奈地接话道:“而且,事情远远不止如此呢。那个伊万诺夫早就替咱们盘算好了,经过他的精心计算,这整整五座工厂要想勉强运转起来,起码得有四千多号人手才行!这简直就是把我们逼入绝境,算准了我们所有人无路可退,所以才胆敢这般肆无忌惮地要挟我们,非得让我们既掏出钱财又耗尽力气,才准许我们苟延残喘地活着。”
听完大舅这番话,父亲张天佑深深地叹了口气,一脸悲愤地说道:“事已至此,正所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无论我们怎样苦苦哀求,恐怕也是徒劳无功、于事无补喽。”
当张天佑话音落下之后,整个屋子瞬间陷入了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之中,每个人的心头都仿佛压着一块沉甸甸的巨石,沉重得让人难以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