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风声呜咽,冷雨斜斜打在屋檐上,积水顺着瓦沟滴落,滴答声在寂静的屋内尤为清晰。昏黄的烛光映着几人的神色,各自心怀思绪。杨沂中静默不言,上官剑南微微蹙眉,韩熙儿则轻轻替杨沂中倒了杯热茶,让他坐在上官剑南的旁边谈话。
独孤求败放下手中的茶杯,目光落在烛火上,语调平淡地道:“你们信不信,世间之事,皆有定数?哪怕有人知晓未来,也无力更改?”
杨沂中,和上官剑南都抬眼望他,最后还是上官剑南开口说道,“独孤公子这是何意?”
独孤求败轻轻叹了口气,目光深邃,似乎透过这小小的屋舍,看向千百年后的天地。片刻,他缓缓道:“罢了,今夜风雨难停,我便说个故事——是我自己的故事。”
上官剑南微微皱眉,却没有打断,韩熙儿也不自觉地竖起了耳朵,杨沂中则端起茶盏,静听其言。
独孤求败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缥缈:
“我自幼便是孤身一人,未曾见过父母。被弃于山野之间,后被村中一对年老夫妇收养。他们以为我是个女孩,便取名‘慕容燕’。直到长大些,我才知晓自己其实是个男儿。”
他说到这里,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似自嘲,似怀念。
大雨滂沱,夜色沉沉,独孤求败站在门口,目光落在雨幕之中,神情沉静,却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复杂。
他的思绪回到了过去,回到了那个叫“慕容燕”的少年时代。
他与其他穿越者不同,他的穿越没有记忆的断层,没有系统,也没有金手指。 他从婴儿时期便降生于这个世界,吃百家饭长大,摸爬滚打地活过了童年,从无数村民口中学会了人世冷暖,也从一碗碗粗粝的粥饭里尝到了真正的贫苦。
他生得眉目清秀,肤白似雪,俊美非常,在那个习惯以相貌评定性别的时代,村里的人误以为他是个女孩,于是便随口给他取了个名字——慕容燕。
“慕容燕……” 这个名字,一直伴随了他整个童年。他最初并不觉得有什么异样,直到渐渐长大,他才发现这个名字不对劲——作为一个穿越者,他怎么会叫这个名字?
难道自己是慕容复和王语嫣的孩子?
这个猜测让他在孩提时代疑惑了很久。他一直想寻找线索,去验证这个可能性。可惜,村里人对他的身世知之甚少,只知道他是某个风雨之夜被人放在村头的破庙里,后来被一位好心的老妇人抱回家收养。
那个老妇人,便是教他剑术的人。
老妇人并不美丽,甚至可以说,她的容貌完全不符合他幻想中的“母亲”形象。这一点让他有些失望——若他真是慕容复和王语嫣的儿子,那母亲应该是惊世之姿,怎会如此普通?可是老妇人的剑术……却强得让人发指!
她的剑快得不可思议,出手稳准狠,每一招都带着毫不留情的杀意,甚至从不对他手下留情,仿佛是在雕琢一块尚未成型的顽石,力求打磨出最完美的剑道。
“这剑法……与其说是教养,不如说是杀人技。”
他年幼时便已察觉到这一点,也曾无数次在满身伤痕时咬牙思索:她是谁?她的剑术从何而来?自己与她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然而老妇人从不解释,她只是每日清晨在屋外摆好剑架,然后淡淡地道:
“拿起剑,练。”
于是,他便拿起剑,练。
他的剑,一日比一日精进,而他的疑问,也一日比一日加深。
可这一切的疑问,直到他二十岁那年,才终于有了答案——靖康之难爆发了。
——金人大举入侵,北宋危在旦夕。
而他直到这一天,才终于确定了自己所处的时代!
他站在村头,看着金兵如潮水般涌入,看着那些他熟悉的村民被残忍杀害,看着昔日温暖的小村一夜之间化为焦土,而他自己……却因老妇人的教诲,第一次用剑杀人。
他终于明白了这个世界的残酷。
那一天,他知道了自己的穿越年份,也知道了自己该走的路。
大雨滂沱,血流成河。
金兵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村外的泥泞之中,鲜血早已被大雨冲刷,汇成一条条殷红的溪流,渗入土地,化作暗色的泥水。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气,泥土中掺杂着火光燃尽后的焦黑灰烬,整个村庄一片死寂。
老妇人独立在尸山之上,手中长剑缓缓滴血,剑尖微微颤动,显然经历了一场惊世骇俗的杀戮。
她的身影虽然瘦削,衣袍被血水浸透,发丝凌乱,却依旧挺拔如松,宛若一柄未曾折断的古剑,寒意森然。
独孤求败站在她的身后,握紧了拳头,指节微微发白。
这一战,老妇人以一己之力屠杀了数百金兵,血染黄土,尸横遍野。
——但这真的就够了吗?
金人占领中原,靖康之耻即将发生,北宋腐朽不堪,他虽然侥幸逃过一劫,但这一切远远未到结束之时。若没有更大的改变,这个国家的覆灭只是时间问题,而他的故乡,仍旧会在历史的车轮下化为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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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愿意只做个旁观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