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府内宅春闺,谢道韫正坐在一面巨大的铜镜前,她此刻就仿佛一个瓷娃娃一般任由几名家中女眷替她梳妆打扮。
当窗理云鬓,对镜帖花黄。描眉的,涂抹胭脂水粉的,染上唇红,还要试衣戴冠,总之事情多如牛毛,麻烦的紧。
旁边的人叽叽喳喳欢喜异常,但谢道韫并没有出嫁时的喜悦,不知为何反而觉得心里格外的烦躁,仿佛遗失了心爱之物为外人所得。
时间一点点流逝,面上妆容已毕,搭配上白衣霞冠,镜前之人宛如九天玄女落入凡尘,秀外慧中,空谷幽兰。
“女郎,该出去了!”
禁不住使女的连番催促,谢道韫敛起裙裾起身向房外走去。
庭中,群芳正艳,人面桃花相映红!
“这满庭的桃花也不及女郎娇艳呢!”身后的亲近使女奉承道。
谢道韫不为所动,她的视线却落在几株腊梅树上。
春日将尽,昔日傲寒独放的腊梅,早已化作地上的养料,润物细无声!
或许待嫁之后,自己便也如这早已逝去的腊梅一般,只能孤芳自赏,芳影自怜了吧?
心里的哀愁挥之难去,谢道韫抬头而视,天际云波诡谲,似乎正在酝酿一场巨大的风暴。
老天就如这天气一般,方才还朗朗晴空,转瞬已是风雨欲来。明明让她遇见了对的人,却为何偏偏要作弄于她呢?
谢道韫紧闭泛红的双眼,待再度睁开时脸上的哀伤皆去。
她最终朝着前厅迈步而去,果断而又决然!
“那就这样吧!”
“天南地北,此生再也无缘相见!”
踱步之间,去日回忆却猛然涌上心头,难以抑制,更挥之难却。
“都督远道而来便兴师问罪,还不是想要撤掉我叔伯的郡守之职,然后换成你自己的亲信?”
“何必在此惺惺作态?”在即墨城门前,她如此嘲讽。
“从今以后,我便是你之兄弟手足!”
“他们亦然!”
粼粼霞光中,他袂带飘扬对沈释袒露胸怀,纵然只是旁观者,谢道韫仍沉醉在那股豪迈中难以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