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安静了好一会儿,幸隐言的眼泪停了。他不想哭的,但身体真的太疼了,陆词折磨了他一夜。
昏迷又把他弄醒,反反复复,没有丝毫的心疼。
“我说过,我不想伤害你。但是,溟溟你太不听话了。”说着,他抬起了头,整张脸笼罩在阴厉下,“不听话的孩子,就应该受到惩罚。”
幸隐言发着呜咽的声音,他想要说话。
但是陆词没有要帮他拿来的意思,“既然你不听话,那我就让你一辈子呆在床上。”
幸隐言摇着头,陆词食指放在唇边,示意他安静。
“别哭,我不喜欢看你哭。”
“你乖一点,我就让你说话。”
幸隐言便安静了,只是现在的,他看上去格外的可怜,他被欺负得不成样子,身上皆是斑斑点点。
就算此时就他们二人,陆词也没大发慈悲给他一块遮羞布。
过了一会,陆词似乎满意他的表现,把他口中的布给拿开了。
“小词,我……”
“嘘,我不想再听你的解释。”
“小词,你真的要把我困在这里一辈子?”
“难道是假的?”他笑着问。
幸隐言不怀疑陆词说的话,此时陆词完全听不进他的话,他也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
这时,系统回来了。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被惊得半死,张着口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
“自己捂上眼睛。”幸隐言说。
系统立马照做,张口去背书般说,【言言,我查到了。上辈子腾忌因为肾衰竭,腾忌贿赂医丨院,拿到了很多的资料,意外匹配上了陆词。】
说完,他又弯腰道歉,【对不起,我现在就走。】
幸隐言听完,心情复杂,当初就不应该扔下陆词,不然也不会上演同样的剧情。
他沉默了一会,突然说,“你困不住我一辈子。”
这话瞬间让陆词变了一个样,眼里血丝更加明显了,手也被他捏的咯咯作响,“我说能就能,溟溟,你不要再惹我生气。”
幸隐言躺在床上,笑了,“你认为腾忌会让你活下来吗?他已经是半截入土的人,换了一个肾又怎样,以他现在的身体,你觉得只会要你一个肾?”
陆词不以为然,“那又怎样?”
幸隐言情绪也激动起来,“你不要命了?腾忌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吗?”
“你不配喜欢我。”
这话一出周围瞬间变成了一片死寂,陆词原本愤怒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平静,又从平静变成了失落至绝望。
“呵,我不配喜欢你。”他重复了说了一遍。
下一秒,他大笑起来,变得癫狂,“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不配喜欢你。”
他狂笑着,明明是笑,却又显得苍白凄凉,他的眼睛都笑出泪水,仿佛这句话是什么天大的笑话。
这笑声持续了一分钟左右,他停了下来,他恢复了平静,平静的有点可怕。似乎是濒临疯魔的前兆,“所以,就因为我跟了腾忌,你就觉得我不配了吗?”
幸隐言斩钉截铁回答,“是。”
陆词变得暴躁起来,“叶溟,你真是一点都没变,一样的高高在上,一样的不屑他人。”
他吼着,如海浪的翻滚,撞击礁石的同时也伤到了自己,“那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你把我丢了就跟丢一条狗一样。我什么都没有,我拿什么能让你回来?”
“我对你而言就是无关紧要的东西,想要就要,想丢就丢。我唯一能拿得出手爱都被你厌恶,我除了腾忌别无选择。”
“我只想变强,这样才能站在你面前,把你留在我身边。”
“我不知道他腾忌是什么人吗?但是我能怎么办,你告诉我怎么办!?”
嘶吼的声音不仅是他的愤怒,也是他对自己的痛恨。如果他不那么糟糕,他想一切都会好一点。
他平息下来,用一种他人自叙的口吻,“别说要我两个肾,就算让我去杀人放火,要我命,我也同意,只要能把你留在我身边。”
他声音没一点起伏,似乎他口中自己不是自己,那是一种对生命不在乎,就像死在冬天的梧桐树,对生命已经完全没有了渴望。
他的爱勇敢,同时也自卑。
上天见证他的爱,不廉价。但他爱的太满,太低下,所以一直觉得自己爱拿不出手。
幸隐言只觉得喉咙发紧,久久说不出话来。心脏被什么刺了一下,疼得让人窒息。
他本来只是想故意激怒对方,想从对方的口里证明,腾忌就是看上了他的肾源。
从对方口里亲自说出来时,那种绝望,迫不得已都让幸隐言心疼。
他仿佛是岸上干涸已久的鱼,喉咙哑得发不出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