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珍还在继续说:“走出政府大楼,跟我哥对象分开后,我没有回家,一个人在街上走着,慢慢地给自己梳理着烦乱的心情。我知道我哥对我的愧疚随着时间会淡去。我不是一个认命的人,我不会让我的将来去等待我哥的补偿。就算去当知青,我也要实现自己的价值。我是个很擅长给自己打气加油的人。当我的心情平复了,回到家里时,天已经黑了。”
叶珍有很强的讲故事能力。她说着自己的事情,控制着情绪,控制着语气,让周围的乘客在不知不觉中安静地听了起来。
叶珍也发现了周围的安静。当看到乘客们都在听她的述说时,她不好意思地停了下来。
这趟火车上的乘客有很多是知青,我们县就上来了二十几个,我们周围就坐着好几个看着像知青的人。
我看着叶珍不说了,可周围的乘客仍然很安静,好像他们都在等着下文。
叶珍也清楚她应该接着说完她的事情,就看向我,好像她接下来说的这些还是说给我听的:“推开门进屋,看到家里人都在,我就跟家里人说了我去下乡,已经把我哥的名字改成了我的。我‘老汉儿’一听就知道是哥哥和他对象逼我的。当着我的面,他就把哥哥打了一顿,逼着哥哥去把名字改过来。”
她接着说:“我只是看着,听着,没说什么,就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我知道我‘老汉儿’和妈妈打心眼里也是不想让我哥去的,当然也舍不得我去。当兄妹二人需要选一个人留下来时,那肯定是哥哥。打哥哥一顿,不过是让他们良心上好受一些,哥哥也不用那么内疚。
后来,哥哥一直对我说这辈子都欠我的,以后要怎么怎么报答我。我根本就不信他说的话。我替他下乡的主要原因是不想让父母为难,跟他没有关系。”
我听她说完了她的事情,感觉我们是“同病相怜”。我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是傻傻地看着她,并向她伸出了大拇指晃了晃。她看着我的大拇指,自嘲地笑笑,然后摇了摇头。
我转头看向窗外流动的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