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封徐大楞写给我的信。
信中先是说明了信封里的钱是我给他买配方的钱,一共二百块钱。这钱他不能要我的。
我为了卤肉差点把命搭进去,他让我一定收下。又写到我给他的卤肉酱肉配方,他先试着做,如果赚到钱了,一定要带我一份,配方钱就不给我了,让我不要推辞。最后写的是对我的愧疚,分别的不舍,以及盼望能有再相聚的一天。
看完信,我明白徐大楞这个人是有心人。我很庆幸来东北能结识这个朋友。受的那些罪,此刻觉得值了。
两年后,火车上的人变得越来越多了,但行驶的速度还是以前一样。差不多行驶了四天,终于快到我老家县城火车站了。可能是每个外出归来的人心里都会有我这种一样的不安情愫,这可能是书上说的“近乡情怯”吧。
上午到了县城火车站。走下火车,看着站台熙熙攘攘的人群,我不知道我提前三天寄出的加急信,家里收没收到。
我没有随着人群走动,而是一直站在一处等待人流渐渐减少。人渐渐少了,身后我乘坐的火车也开走了。我拎起放在地上的提包,带着有些失落的情绪往前走了几步,就站住脚了。
我看到了父亲。父亲正在看着我。父亲没有变,还是那个严肃的样子,只是以前看着高大的身躯变得不再高大了。因为我长大了,可能是东北黑土地的养育,让我的身体高出父亲一大截了。
父亲一直站在那里看着我,可能是我的变化让他不敢相认。两年前是他在这里把一个少年送走,两年后,他来接的是一个长大的青年。
我想跑过去抱住自己的父亲,可我不敢。如今的父亲虽然不再像以前一样高大,但他仍然是那个严肃的让我害怕的父亲。
我看到父亲冲着我笑了,我也开心地笑着叫了一声“老汉儿”。
父亲走过来仔细端详着我,又用手在我身上拍打了几下,说:“光长个子不长膘,看你瘦得像个竹竿。”
说着就拎起地上的提包,说:“幺儿,在东北吃的不好吗?”
我笑嘻嘻地说:“在东北,没有辣椒我吃不下去饭。”
“净瞎胡说,东北怎么没辣椒?是你懒,不干活,挣不到吃的吧。好了,快点走吧,别啰嗦,车还在外面等着呢。”父亲说。
我回应了一声,就和父亲加快脚步走出了车站。
出了车站,就看到那台黑色的嘎斯车。看到车里有个人坐在驾驶座上,我知道这应该是厂里的司机。
父亲拉开后车门让我先上去,又把提包放到后备箱里,坐上前面的副驾驶位置,然后转过头指着司机让我叫李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