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展燕的身高不足,踮着脚,蹦蹦跳跳的,去摸桌面上的宝剑,尝试了几次,才终于摸到了,只听“当啷”一声,云巧剑被她拨弄到地上。
小展燕双手并用,费力的捡起宝剑,站在项云面前,剑锋放在绳子上。
然而就在这时,紧锁的房门似被重物击发,哗啦一声被砸开了,然后是门被狠狠踹开的声音,一股冷风从被踹开的房门之中吹刮进来。
一个胡人手持弯刀,正站在门外。
四、休屠部来犯
燕子门,建于塞北,地处胡人部落与中原王朝的交界地带,自力更生,与二者秋毫无犯。
然而,这一年是一个灾年,大雪之下,人与马均食不果腹。
资源的匮乏,使离燕子门最近的胡人休屠部蠢蠢欲动。
挥舞着马刀的胡人攻入燕子门。
这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只是这一次,胡人的战术更加明显:搅乱燕子门,引出展雄和燕飞儿,并趁机绑架其女儿展燕,以作为交易的筹码。
胡人大将莫哈牧顺利摸到展雄的毡房,而此刻的毡房之中,只有小展燕和被捆绑的结结实实的项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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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看到项云的莫哈牧还有所忌惮,可当见到项云被捆绑在地,疑似双目失明,便以为他是燕子门绑来的奴隶,胆子顿时壮了起来,三两步跨入毡房,将小展燕夹在腋下,扭头就走。
小展燕手中的云巧剑掉落在项云面前。
她拼了命的挣扎,可无济于事,只好向项云求救道:“大哥哥救我,大哥哥救我!”
项云在地上蠕动着,并成功地让绳子碰到了云巧剑的剑锋,绳子瞬间被割开了。
“站住!”手持宝剑的项云,踉跄着从地上爬起。
“嗯?”莫哈牧心中一惊,回头看去,却见那地上的瞎子不知何时爬了起来,手中还握有一柄宝剑。
可一个拿剑的瞎子,又能做什么呢?
莫哈牧可没空在这里耽搁时间,他对小展燕的爹娘颇为忌惮,只想早点离开。
所以他并没有搭理项云,而是自顾自夹着小展燕,向门外走着。
“大哥哥救我……”小展燕在挣扎,在哭泣,也在求救。
项云拿剑的手却在颤抖。
他双目之前一片漆黑,看不见人,也分不清方位,他不敢随意挥剑,因为上一次这么做的时候,他刚刚误杀了自己的妻子。
小展燕的呼救仍在继续,但越来越远……
项云呼吸急促,手臂的颤抖在加剧……
然而,小展燕软糯又绝望的呼救之声却一次次触动他的心灵。
“冷静,冷静,你可以的,可以的……”
项云在给自己鼓气,同时不停的深呼吸,忽然之间,他觉得眸子里的黑色化作一片空旷的虚无,只剩下小展燕和呼救,和莫哈牧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这些声音在空旷的虚无中泛起的涟漪,一次次触动陈忘的耳朵,进入他的脑海。
脑海中的一片虚无之中,逐渐勾勒出两个人的轮廓来。
“赌一把。”
项云将手一甩,云巧剑脱手而出,变成一柄无人操持的飞剑,目标直指数十步之外的莫哈牧。
莫哈牧正大步朝前,目标已经捕获,他没有继续逗留的理由。
然而,正当他以为脱离危险的时候,背后却突然袭来一股莫名的杀意。
“危险!”纵横沙场多年,莫哈牧对危险有一种灵敏的直觉。
他猛地回头。
一柄寒光闪闪的飞剑,直直地洞穿了他的喉咙,结实的身躯轰然倒地,甚至都没来得及说出半个字来。
“大哥哥……”小展燕脱离了束缚,迈着步子跑回屋子,猛地扑到项云的脚下,紧紧抱着他的腿,大哭着,泪水粘湿了项云的裤腿。
刚刚逃脱坏人的魔爪,她急需安慰。
“呼——”项云舒了一口气。
他蹲下身子,将这个小小的丫头抱在怀里,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
五、奉为上宾
燕子门打退了胡人休屠部的这次袭扰,赶回毡房的展雄和燕飞儿看到眼前的一幕,顿时明白了一切。
从胡人手中救下小展燕的项云,被展雄和燕飞儿二人另眼相看,也被整个燕子门奉为上宾。
为表感激之情,展雄特意在燕子门为项云举办答谢宴,而小展燕则就此黏上了项云,腿前脚后奔跑着,叫着一声又一声的“大哥哥”。
此情此景,竟让项云有种恍然之感,一时竟未再起自戕谢罪的心思。
宴席之间,项云得知身处塞北燕子门,心中竟是一惊:燕子门底蕴深厚,传承千年,虽身处塞北,不涉中原武林,但威名远播,其势力深耕广播,说是一方诸侯,亦不为过。
而身为如此大派的门主,展雄夫妇竟能平易近人,与门人同乐,实在是难能可贵。
宴席之间,燕飞儿向项云询问道:“大兄弟,可否报个名号?总不好一直叫你大兄弟吧!”
项云想了想,以手指蘸了蘸酒水,在桌面上写了一个小小的“工”字,可心念一转,又将那写了一半的姓氏抹掉,蓦的念起被自己误杀于云巧剑下的爱妻陈巧巧,百感交集,颤抖着手指,在桌面上写下一个“陈”字。
此字之后,项云略有停顿。
少顷,他才写下另外一个字,竟是上“亡”下“心”,乃是一个“忘”字。
“陈忘。”
展雄看到这个名字,在脑海中检索许久,终究一无所获。
他开口又问:“陈兄弟,我见你醉卧于风雪之中,浑身鲜血,双目皆盲,可是被仇人所害?有甚委屈,告诉哥哥,我自为你出头。”
展雄乃江湖豪客,眼前这个陈忘既然救了他的女儿,自有报答,这番言语,也绝对不仅仅是说说而已。
项云于此刻化名陈忘,并不是要忘记旧恨前仇,而是他根本不知幕后真凶是谁,只是隐隐有种感知,只觉得那势力高深莫测,不可触及。
况目盲之后,锐气消减;又于无意之中误杀爱妻,更心灰意懒,满腹自责,没有了追究到底的心思。
此“忘”,乃心亡也。
自己尚且如此,又何必强拉燕子门下水,去碰撞那触不可及的存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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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此处,陈忘话锋一转,反问道:“燕子门向来中立,与中原王朝及塞外胡人俱秋毫无犯,如今为何平白遭袭呢?”
“嗨!”说至此处,展雄一记重拳砸在桌子上,开口道:“天寒地冻,草原上也闹了饥荒,我燕子门虽处草原,但源起中原,多少开垦了些耕地种植。而胡人不事生产,受了灾荒,自然是要抢上一抢的。”
陈忘眉头一皱,问道:“燕子门传承千年,久居塞北,竟常遭胡人袭扰吗?”
“不是,”展雄回应道:“燕子门处于中原与胡人夹缝之中,同时更加亲近中原,寻常王朝一统,都会对燕子门有所偏助,而我燕子门本身又是一股强大的势力,是以胡人不敢相侵,但是今年……”
“今年中原不太平,”燕飞儿接过展雄的话,开口道:“陈兄弟,看你穿着打扮,应是从中原而来,难道不知?”
“知道什么?”陈忘所知,也只是自己的盟主堂轰然倒塌,武林动荡,然而这应该不至于影响到塞北才对。
“皇帝老儿死了,”展雄道:“不止如此,太子也死了,二皇子仓促继位,朝堂混乱,短时间恐怕无暇顾及塞北之事了。”
“太子朱炳瑞他……死了?”陈忘紧紧握拳,似乎与这位太子有些千丝万缕的联系。
他于心中默想:此事是否与自己的盟主堂惨案有所关联。
燕飞儿并未读到陈忘言语之中蕴含的情绪,只道:“陈兄弟大可放心,胡人虽对燕子门有觊觎之心,也只是派距离最近的休屠王带所部人马屡次袭扰而已,并不敢有大动作。而且燕子门自有根基,凭他休屠王一部人马,也奈何不得我们。”
燕飞儿此语,本是叫陈忘放心住下,燕子门会给他庇护。
然而陈忘听了,却将酒杯放下,沉吟道:“这世上,哪里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陈兄弟,何出此言?”燕飞儿开口询问。
陈忘开口道:“燕子门既有耕田,居所必然相对固定,而胡人纵马由缰,时时袭扰,纵然防得住一时半刻,然而稍有懈怠,便会为其所害。换句话说,胡人可以失败无数次,而燕子门只能胜,因为败一次,便基业尽毁,满盘皆输。”
陈忘所言,如醍醐灌顶,令燕子门门主展雄茅塞顿开的同时,又深深地为燕子门的未来所忧虑。
然而陈忘的话未说完,又道:“依我所看,休屠王一部屡次袭扰,不过试探而已,既测试燕子门虚实,又探听中原王朝反应。若不加惩治,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则在屡次试探之后,胡人必定集结,试图乘机吞没燕子门。这,才是当前最大的危机。”
展雄闻言,愁眉不展,询问道:“陈兄弟,如此,当如之奈何?”
陈忘举起酒杯,在手中晃了晃,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开口道:“很简单,诱敌深入,设法吃掉休屠部,展现自己的强势。”
“在他们下一次袭击燕子门的时候吗?”展雄做好了动员燕子门,加强戒备,并在下一次休屠部来袭时拼死一搏的准备。
“不,”陈忘却给出了否定的回答:“不能等,无论是战场还是战机,都要由我们自己来选择。”
六、雪谷之战
茫茫雪原之上,多出了两个黑点,在纵马驰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