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湾是被噩梦惊醒的。
梦里又是古潼京的祭坛,猩红的蛇母从石棺里探出头,信子擦过她的脸颊,冰冷的鳞片蹭着后背上的凤凰纹身,疼得她几乎窒息。她想跑,脚却像灌了铅,只能眼睁睁看着蛇母张开嘴,露出獠牙——
“啊!”
她猛地坐起身,冷汗浸透了后背的衣服,心脏狂跳不止。帐篷外的风沙还在呼啸,像无数只野兽在低吼,衬得这处临时营地格外荒凉。
“醒了?”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帐篷门口传来,带着点戏谑的尾调。梁湾抬头,看到黑眼镜靠在门框上,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线条分明的下颌和嘴角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他背上还趴着个人,穿着熟悉的蓝色冲锋衣,是苏万。
“黑爷?你怎么在这?苏万他怎么了?”梁湾的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看到苏万毫无生气地趴在黑眼镜背上,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黑眼镜走进来,把苏万轻轻放在铺着防潮垫的地上,动作意外地轻柔。“别紧张,还活着。”他摘下墨镜,露出那双在黑暗中也能视物的眼睛,瞳孔是浅灰色的,像蒙着一层雾,“只是伤得有点重。”
梁湾这才注意到,苏万的裤腿被血浸透了,脸色惨白得像纸,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她赶紧爬过去,颤抖着解开苏万的裤腿——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横贯膝盖,边缘还残留着烧灼的痕迹,显然是被爆炸的碎片划伤的。
“这是……炸弹伤?”梁湾的声音发颤,她认出这种伤口,和上次在古潼京看到的爆炸残留物造成的创伤一模一样。
“你家那位小少爷的手笔。”黑眼镜靠在帐篷杆上,慢悠悠地从怀里掏出个酒壶,抿了一口,“为了炸汪家的人,连自己人都忘了清场。”
梁湾的心猛地一沉:“黎簇呢?他怎么样了?”
黑眼镜的沉默像一块石头,压得人喘不过气。他又喝了口酒,才缓缓开口:“没看见。”
“没看见?”梁湾抓住他的胳膊,指甲几乎嵌进他的肉里,“什么叫没看见?你们不是在一起吗?”
“炸得太狠,”黑眼镜抽回胳膊,语气听不出情绪,“我和苏万被气浪掀飞了,醒来就没见着他。不过……”他顿了顿,浅灰色的瞳孔在昏暗的光线下闪了闪,“我在现场捡到这个。”
他从口袋里掏出个变形的金属片,上面刻着半朵莲花——是黎簇一直戴在脖子上的护身符,是吴邪送他的。
梁湾的手指抚过变形的金属片,冰凉的触感像针一样扎进心里。她想起黎簇后背的七指图,想起他每次炸毛却总在关键时刻挡在前面的样子,想起他说“不管你是谁,我们都带你一起走”时的眼神……
“他不会有事的。”梁湾的声音很轻,更像是在说服自己,“他命硬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