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坚的红披风在汜水关下浸成了紫黑色。祖茂的人头被挑在关楼的旗杆上,花白的须发垂下来,扫过"汜水关"三个斑驳的大字。这位江东猛虎攥着断戟,指节捏得发白,戟尖的缺口还卡着华雄的半片指甲——昨夜那场厮杀,他的盔缨都被劈掉了半只。
"粮草!袁术那厮为何不发粮草!"孙坚将断戟砸在地上,火星溅在亲兵的甲胄上。帐外传来士卒的咳嗽声,那些从长沙带来的子弟兵,已经三天没吃上饱饭,有人饿极了,竟偷偷啃起了马鞍上的皮革。
黄盖拖着伤腿闯进来,铁盔上的血痂冻成了冰:"将军,关上又在叫骂,说要把您的头挂在华雄旁边!"孙坚突然掀翻案几,酒樽碎在地上,露出下面藏着的半截虎符——这是他从长沙带来的信物,此刻却像块烧红的烙铁。
"备马!"他抓过亲兵递来的长矛,"就算饿死,也要让董卓知道江东男儿的骨头是硬的!"刚走出帐外,就见韩当领着个小校奔来,那少年怀里抱着个瓦罐,揭开盖子时飘出肉香:"将军,是曹操派人送来的腊肉!"
孙坚的手指抚过瓦罐上的泥封,突然想起曹操在洛阳时,总爱啃这种带着烟熏味的肉。那时他们都在何进府里当差,曹操还只是个骁骑校尉,啃肉时嘴角沾着油,说"总有一天要让这天下清净"。
吕布的画戟挑着流星锤,在虎牢关前划出道银弧。紫金冠上的雉鸡翎被风吹得笔直,赤兔马喷着白气,蹄子把地上的血冰踏得粉碎。关楼下的尸体堆成了小山,袁绍派来的两员大将,一个被他挑断了喉咙,一个被他砸烂了脑袋,血顺着城墙的砖缝往下淌,像条红色的蛇。
"还有谁敢上来送死?"吕布的声线像淬了冰,戟尖的血珠滴在地上,瞬间凝成小血珠。十八路诸侯的大营里鸦雀无声,韩馥的手按在颜良、文丑的剑柄上,指节泛白——这两位河北名将昨夜还吹嘘"三回合取吕布首级",此刻却缩在人群里,甲胄的铁片抖得叮当作响。
曹操的马鞭敲着马鞍,眼睛盯着吕布的破绽。他看出来了,这三姓家奴虽然勇猛,却有个毛病:每次挑飞对手后,左手都会下意识地扶一下紫金冠。若此时有支冷箭......他刚想转头找弓箭手,就听见阵炸雷似的怒吼。
"三姓家奴休狂!燕人张飞在此!"
丈八蛇矛带着破空的锐响,直刺吕布面门。张飞的黑马从联军阵中冲出,蹄子掀起的雪沫子溅在诸侯的官服上。他豹头环眼瞪得溜圆,燕颔虎须根根倒竖,枪尖离吕布咽喉只有三寸时,被画戟稳稳架住,两杆兵器相碰的脆响,震得关楼上的瓦片簌簌往下掉。
"环眼贼!找死!"吕布的画戟突然翻转,戟刃擦着张飞的脖颈扫过,带起串血珠。张飞却像不知疼痛,蛇矛舞得如风车般,枪影里裹着破口大骂:"你爹丁原的坟头草都三尺高了,你这忘恩负义的东西!"
关羽的青龙偃月刀在阳光下划出道红光时,张飞正被吕布逼得连连后退。那刀八十二斤重,劈下来时带着风雷之声,吕布忙收戟回防,只听"当"的一声巨响,画戟被震得弯了个弧度,他虎口发麻,赤兔马竟连连后退三步。
"红脸长髯的,你是何人?"吕布盯着关羽绿袍下的铠甲,那上面绣着只浴火的凤凰,是河东解良的特产。他突然想起五年前,有个红脸汉子在解良杀了恶霸,被官府通缉,莫非是他?
"吾乃关羽,字云长!"青龙刀再次劈来,刀风扫起地上的积雪,迷了吕布的眼。关羽的丹凤眼半眯着,看似缓慢的刀招里藏着千变万化,时而如泰山压顶,时而如灵蛇出洞。他知道张飞性急,便故意放慢节奏,把吕布的注意力引到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