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惊得蹦出三尺远,药杵“哐当”砸在地上,惊飞了梁上的麻雀。
陈婶吓了一跳,瞪着我道:“嚎什么?槐花瓣里有点虫算啥?正好给你补补!”
补补?!我晏辰吃饭时米里有粒石子都要挑出来,如今竟要和虫子共享药臼?
我指着石臼,声音发颤:“虫……虫子……”
“嗨,多大点事!”陈婶走过去,用布满老茧的手直接将虫子捻死,抹在石臼边上,“赶紧碾吧,磨磨蹭蹭的,等下还要去市集买蜈蚣呢。”
蜈蚣?!我只觉魂儿都要吓飞了。
阿楚的记忆里虽有抓蜈蚣晒干入药的画面,但这场景在我脑中自动替换成无数条腿在身上乱爬的景象,比国子监太傅罚抄百遍《礼记》还要可怖。
我颤巍巍捡起药杵,指尖刚触到粗糙的木头,就感觉无数药渣嵌进指甲缝里。
洁癖症瞬间发作,恨不得立刻跳进护城河搓洗三遍。
可陈婶的目光如刀剜着我,只能咬牙闭眼将药杵砸进石臼。
“砰!”
一声巨响,槐花没碾多少,石臼边缘竟磕掉一块碴子。
陈婶:“……”
我:“……”
“晏辰你个败家玩意儿!”心里把自己骂了百遍,面上却只能挤出阿楚式的傻笑,搓着衣角:“陈婶,手、手滑了……”
“滑你个头!”陈婶抢过药杵,“看好了!该这么碾——”她示范着碾了几下,动作娴熟得如同切豆腐,“你这笨手笨脚的,倒像个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
千金小姐?若真能做千金小姐,此刻早该让丫鬟捧着银盆净手了!
恰在此时,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带着书卷气的清冽。
我心头剧跳,阿楚的记忆与我的记忆同时翻涌——是【我】,是那个身着月白襕衫、撑着油纸伞的我的肉身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