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少侠的谣言清除战

双生魂记 山海云夕 5223 字 3个月前

浓烈的酒气混合着瓦砾灰尘的呛人味道,像个无形的拳头,狠狠砸在同福客栈大堂原本还算和谐的氛围里。

紧随其后的,是一声沉重的闷响,和无数碎裂的木头、瓦片下雨般噼里啪啦落地的噪音。

一个身影,裹着质地尚可却已沾满酒渍和污迹的蓝布长衫,以一种极其狼狈又不失某种落拓潇洒的姿态,歪歪扭扭地摔在佟湘玉刚心疼完没几天的榆木大饭桌上,把上面几个没来得及收的空碗碟震得跳起来,叮当作响。

大堂瞬间安静。

郭芙蓉捏着的抹布掉进了水盆,溅起一片水花;吕秀才下意识扶了扶他那副标志性的圆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睛瞪得溜圆;白展堂的手已经快如闪电地按在了腰后,尽管那里空空如也;佟湘玉一手捂着心口,一手指着那破了个大窟窿、正呼呼灌进冷风的屋顶,嘴唇哆嗦着:“额滴神呀!额滴百年老榆木桌!额滴瓦!这、这得多少银子呀……”

正对着全息悬浮屏整理鬓角的阿楚,反应快得惊人。

手腕上那个看似低调的银色手环微微一亮,一道柔和但清晰无比的能量护盾瞬间在她和身旁的晏辰身前展开,挡住了簌簌落下的灰尘和小碎片。

晏辰则第一时间伸手,把离坠落点最近、正仰着小脸好奇张望的吕青橙往后轻轻一带,护在了身后。

“铁蛋!扫描!”阿楚的声音带着一丝被打断直播的不爽,但更多的是专业性的冷静。

“好嘞,老板娘!”铁蛋那带着浓重东北腔的声音响起,他圆滚滚的金属脑袋上,两道湛蓝色的光柱瞬间投射到那趴在桌上、正试图撑起上半身的醉汉身上。

光柱快速移动,从头到脚扫了一遍。

“生命体征稳定,心率偏快,血压略高,体内乙醇浓度…嚯!老板,这度数,搁俺们那嘎达都能点着了!多处软组织挫伤,轻微骨裂…问题不大,死不了。能量来源:太阳能、核能,扫描完毕,无危险品携带,除了一把剑。”铁蛋的电子眼闪烁着,语速飞快地汇报。

傻妞小巧的身影已经灵活地滑到了破损的屋顶下方,手里拿着一个巴掌大的银色仪器对准窟窿,用清脆的四川话说道:“结构损伤评估中…承重梁无碍,屋顶局部破损约两平方米,修复方案生成:纳米修复凝胶五分钟内完成基础封堵,完全复原需定制瓦片,建议索赔。”

“哗擦!”白敬琪一个箭步窜过来,试图模仿他爹白展堂当年的潇洒,左手下意识想往腰间摸他那把宝贝左轮手枪,结果摸了个空——佟湘玉早就勒令他平时必须把枪锁好。

他有点尴尬地顺势把手叉在腰上,努力挺起小胸脯,对着那醉汉嚷嚷,“何方神圣?敢砸小爷我家的屋顶?报上名来!不知道小爷我…”

他话没说完,就被醉汉一声带着浓浓酒意和自嘲的大笑打断。

那人终于摇摇晃晃地坐直了身体,头发散乱,脸上沾着灰,但一双眼睛在醉意朦胧下却异常明亮锐利,像藏着未出鞘的宝剑。

他胡乱抹了把脸,抓起滚落在桌边的一个酒葫芦,拔开塞子又猛灌了一口,酒液顺着嘴角流下,打湿了前襟。

“哈哈哈…好地方!好酒…呃…”他打了个响亮的酒嗝,环视一圈虎视眈眈或目瞪口呆的众人,最后目光落在阿楚面前那块悬浮着密密麻麻彩色文字的光屏上,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整齐的白牙,带着几分浪子的不羁,“在下…呃…华山派弃徒,令狐冲!对不住各位…嗝…屋顶,还有这桌子…算我账上!”

他拍了拍自己空瘪瘪的腰间钱袋,笑容更显苦涩,“虽然…暂时没钱。”

就在“令狐冲”三个字出口的瞬间,悬浮在阿楚和晏辰面前的巨大全息弹幕屏,像是被投入了一颗深水炸弹,瞬间被海啸般的文字彻底淹没,疯狂滚动的速度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峰值!

【活的令狐冲!活的独孤九剑!!!】

【我的天!真的是他!这气质,这落魄样,绝了!】

【独孤九剑!独孤九剑!能看到现场版吗?求演示!】

【华山弃徒?他又干啥了?偷看宁女侠洗澡了?】

【前面的别瞎说!肯定又是被冤枉的!冲哥冲哥看这里!】

【《辟邪剑谱》!绝对是因为《辟邪剑谱》的谣言!】

【卧槽!名场面预定!同福客栈要见证历史了!】

【弹幕护体!保护我方冲哥!】

【家人们谁懂啊!见证活的历史人物了!这直播看得值!】

【他看起来好惨…被追杀的吗?】

【废话!整个江湖都在找他抢剑谱!】

【打起来!打起来!(搬好小板凳)】

【主播保护好他啊!这可是行走的武林秘籍!】

密密麻麻的文字洪流,几乎将令狐冲本人的影像都覆盖了。

各种惊叹、猜测、剧透(尽管被和谐成了星号)、担忧和唯恐天下不乱的兴奋交织在一起,真实地反映了直播另一端无数观众瞬间爆炸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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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福客栈的众人也被这弹幕的疯狂程度惊了一下。

莫小贝踮着脚,看着一条条飞过的关于“独孤九剑”的评论,大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哇!小郭姐姐,他这么有名的吗?独孤九剑是什么?很厉害吗?有我赤焰掌厉害不?”

她说着,掌心下意识地腾起一小团灼热的气流。

郭芙蓉赶紧把她的手掌按下去:“小贝!收功!再厉害也不能拆房子!不过…”

她摩拳擦掌,看向令狐冲的眼神也带上了几分跃跃欲试的审视,“要是真那么厉害,切磋一下…嘿嘿…”

吕秀才则完全沉浸在了弹幕提供的“剧情”里,他扶了扶眼镜,眉头紧锁,开始了他标志性的碎碎念:“《辟邪剑谱》?此乃福威镖局林氏祖传之物,据传威力无穷,然修习之法…咳咳,有违天道人伦…江湖传言多有不实,子曰:‘道听而途说,德之弃也。’未知全貌,不予置评。然则令狐少侠身为华山派大弟子,君子剑岳先生高徒,怎会行此鸡鸣狗盗之事?其中必有冤情!必有隐情!想那江湖…”

“想那江湖人心险恶,对吧秀才?”郭芙蓉没好气地打断他,一把将他拽到自己身后,“省点唾沫星子,干点实际的!无双,搭把手,看看这位令狐少侠伤哪儿没?”

“放着我来!”祝无双清脆地应了一声,动作麻利地提来药箱。

她老公龙傲天,一个身材敦实、沉默寡言的汉子,早已默默走到破损的屋顶下,仰头打量着结构,手里不知何时多了几个精巧的木质榫卯构件,用带着浓重粤语腔的话嘀咕着:“顶穿窿,要补…稳阵要紧,整翻个支架先…”

邢捕头和燕小六这时才咋咋呼呼地冲进大堂。

邢捕头一眼看到破洞和桌上狼狈的令狐冲,小眼睛滴溜溜一转,官腔立刻端了起来:“哎哟喂!这是案发现场啊!保护现场!保护现场!小六!”

“有杀气!”燕小六条件反射般“噌”地拔出他那把豁了口的腰刀,紧张兮兮地左右张望,“师父!歹人在哪?看我七舅姥爷…”

他话没说完,被邢捕头一巴掌拍在后脑勺上。

“杀你个头的杀气!没看是个醉猫砸了店吗?赶紧的,记录!损坏屋顶一处,百年老榆木桌一张…还有…”邢捕头搓着手,凑近佟湘玉,压低声音,脸上堆起职业性的笑容,“佟掌柜,这损失不小啊,你看这勘察费、笔录费…”

佟湘玉正心疼得肝颤,一听“费”字,立刻柳眉倒竖,把邢捕头推开:“去去去!额滴损失还没算清呢!什么费不费的!等额跟他算完账再说!”

她转向令狐冲,叉着腰,声音拔高了八度,“令狐少侠是吧?好大的排场!从天而降!额这屋顶,这桌子,可都是上好的料子!百年传承!你这一砸,砸掉额多少银子?还有额客人的惊吓费、受惊补偿、误工费…”

令狐冲被佟湘玉连珠炮似的“费”砸得有点懵,加上酒劲未消,只能苦笑着连连拱手:“掌柜的…呃…对不住,实在对不住…在下…在下也是被逼无奈,慌不择路…银子…银子我一定赔!砸锅卖铁也赔!只是…只是眼下…”

他脸上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和惊惶,下意识地朝门口方向瞥了一眼。

晏辰一直冷静地观察着。

他注意到令狐冲那掩饰不住的疲惫和偶尔流露的惊惶,以及他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击的节奏——那是习武之人警惕时的习惯。

他轻轻碰了碰阿楚的手肘,低声道:“看来弹幕说中了,麻烦不小。”

阿楚会意,明艳的脸上露出一个安抚性的笑容,将全息屏幕稍微转向令狐冲的方向,让那些滚动的、绝大部分是支持和好奇的弹幕清晰地呈现在他眼前:“令狐少侠,稍安勿躁。你看,宝宝们都很关心你,家人们都知道你是被冤枉的。是不是因为那个…《辟邪剑谱》的事儿?”

令狐冲看到那悬浮光屏上飞速掠过的文字,什么“冲哥挺住”、“辟邪谣言害死人”、“独孤九剑真厉害”,眼中闪过一丝极度的惊讶和新奇,随即又被浓浓的苦涩取代。

他仰头又灌了一口酒,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似乎给了他一点诉说的勇气。

“呵呵…冤枉?何止是冤枉!”他放下酒葫芦,声音带着酒后的沙哑和一种被逼到绝境的激愤,“也不知哪个天杀的放出的谣言!说我令狐冲,偷了福威镖局的《辟邪剑谱》!现在整个江湖,黑道白道,名门正派,邪魔外道…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全都在找我!堵我!追我!要我把剑谱交出来!”

他猛地一拍桌子(佟湘玉心疼地“哎哟”一声),震得仅存的几个碗碟跳了起来,“我令狐冲行事,光明磊落!岂会做这等下作之事?可…可谁信?谁又肯听我分辨?见面便是刀剑相向!我一路从华山脚下,被人追得像条丧家之犬!躲无可躲,逃无可逃!方才被嵩山派那几个狗贼堵在镇外,情急之下才…才跳上屋顶,不想踩空了…连累了贵店…实在惭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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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话语充满了愤怒、委屈和一种英雄末路的苍凉。

大堂里安静下来,连佟湘玉都暂时忘了她的损失费,脸上露出一丝同情。

弹幕更是瞬间被义愤填膺的言论刷屏:

【卧槽!太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