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虎虽然不解但还是立刻对车夫下达了命令。

马车调转方向一路向南。

马车一路向南,车窗外的景致也随之变化。

街道两旁精致店铺渐渐稀少,眼前多是低矮破败的屋舍;

衣着光鲜的行人不见了踪影,路边多了一些面带菜色行色匆匆的身影。

官道两旁,开始出现三三两两蜷缩在墙角眼神麻木的灾民。

当马车驶出城门,眼前的景象让车内包括赵虎在内的所有久经沙场亲卫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官道两侧目之所及尽是黑压压的人头。

一座座由破布烂草甚至是死人衣物搭建而成的窝棚,密密麻麻蔓延在京郊的土地上,一眼望不到尽头。

哭喊声、呻吟声、孩子的啼哭声与女人的咒骂声,交织成一片人间地狱的交响。

几个衣不蔽体的孩子正围着一具早已僵硬的尸体,试图从那上面撕扯下任何可以蔽体的布条。

更远处,几条野狗正与几个瘦骨嶙峋的男人为了一块不知名腐肉,龇着牙发出阵阵低吼。

这里没有律法没有道德,只有为了活下去的本能。

这就是他用一场北境大胜换回来的景象。

为了抵御蛮族入侵,朝廷抽空了北方数个州府的粮仓。

如今蛮族虽退,可那些被战火波及又恰逢大旱的边境百姓却再也活不下去了。

他们背井离乡一路南下,以为到了天子脚下便能有一线生机。

可他们看到的却是比蛮族弯刀更加冰冷的现实。

“殿下,不能再往前了。”赵虎勒住马,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前面几日刚发生过一场百人规模的械斗,就是为了争抢几袋发霉的官粮,当场就死了十几个人。现在营里乱得很,您千金之躯万万不可涉险。”

萧济安示意他不必多言,伸手撩开车帘,那双曾阅尽北境风雪的眼眸在看到眼前景象的瞬间还是被深深刺痛了。

他沉默片刻,强行压下心头那股翻涌的情绪。

当萧济安重新抬起头时,眼中的刺痛已经褪去,眼神变得异常明亮。

眼前这幅景象非但没有让他退缩,反而让他更加确信自己正在做的事是正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