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临其境功能系统还原抛尸过程。”李阳调出树林的三维模型,虚拟的“张翠兰”正吃力地拖着塑料布,脚步踉跄,与现场留下的鞋印完全吻合。“她的身高和体重,与我们推测的凶手特征一致。”
当季洁和王勇找到张翠兰时,女人正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手里摩挲着黎香香的书包。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她脸上,毫无血色,眼神空洞得像口枯井。“是我杀的。”她平静地开口,声音像蒙了层灰,“我给她吃了安眠药,让她睡过去的,没让她受罪。”
“为什么?”季洁的声音有些发堵。
张翠兰突然笑了,笑得眼泪直流:“她爸天天打我,说我生不出儿子,是废物。他还打香香,说她是‘赔钱货’,长大了也是伺候人的命。”她指着墙上的奖状,“香香学习那么好,年年得奖状,可他一把火把奖状烧了,说‘女孩子读书有什么用’。”
案发那天,黎大军又喝醉了酒,扬言要把黎香香送给乡下的远房亲戚“换点彩礼”。“我看着香香吓得躲在床底下哭,突然觉得,死了可能比活着好。”张翠兰的眼泪滴在书包上,“至少不用再挨打,不用再听人说她是‘赔钱货’……”
李阳的电脑屏幕上,此刻正滚动着黎大军的家暴记录:从张翠兰怀孕起,他就因为“怀的不是儿子”开始动手,十二年来,报警记录多达十七次,每次都以“家庭纠纷”不了了之。而张翠兰的精神鉴定显示,她长期处于抑郁和焦虑状态,有严重的创伤后应激障碍。
案子破了,张翠兰被带走时,回头看了一眼墙上黎香香的照片,嘴角带着一丝诡异的解脱。王老五站在小卖部门口,望着警车远去,悄悄把脖子上的金链摘了下来,扔进了抽屉最深处。
季洁坐在办公室里,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秋雨,心里像压了块铅。黎香香的书包还放在桌上,里面有本日记本,最后一页写着:“妈妈今天给我煮了鸡蛋,她说等我长大了,就带我走,去没有爸爸的地方。”
李阳默默关掉电脑,十个技术系统都安静下来。他知道,有些罪恶,不是代码和数据能解析的,就像有些伤害,藏在“家”的名义下,比刀刃更锋利,比秋雨更冰冷。
王勇端来一杯热茶,放在季洁面前:“别想了,我们已经尽力了。”
季洁没说话,只是轻轻抚摸着那本日记本,封面上画着一个小女孩牵着妈妈的手,走向一片没有乌云的天空。她多希望,那不是画,而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