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军先锋颜良,已进军白马,我军连败数阵,士气受挫。其兵锋之锐,势不可挡!”夏侯惇瓮声瓮气地说道,他那只独眼里,燃烧着怒火与不甘。
“不止如此,”程昱接过话头,声音沙哑,“我军粮草,最多只能支撑三月。而袁绍,挟河北四州之粮,与我消耗,我军……耗不起。”
“今日朝堂之上,孔融、王朗等一众老臣,又在哭天抢地,言说天子惊惧,民心不安,力主……力主向袁绍求和!”曹洪说起这个,气得直拍大腿,“求和?那不就是投降吗!俺看他们是昏了头了!”
“不能再等了!”一个性急的年轻将领忍不住喊道,“主公!末将愿领五千精兵,夜袭袁营!就算不能取胜,也要挫一挫他们的锐气!”
“胡闹!”荀彧立刻出声呵斥,“敌众我寡,冒然出击,与送死何异?”
书房里,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主战的,主守的,甚至还有人隐晦地提出,官渡并非坚城,不如暂且退回许都,再做打算。
争吵声,辩论声,叹息声,混杂在一起。
曹操始终没有睁眼,但那紧锁的眉头,却显示出他内心的焦躁与烦闷。
他何尝不知眼下的困境。
兵力,不到敌军两成。
粮草,岌岌可危。
后方,人心浮动,投降派甚嚣尘上。
他感觉自己像一个背着巨石登山的人,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都给我住口!”
一声暴喝,如同平地惊雷,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嘈杂。
曹操猛地睁开了眼。
那双狭长的眸子里,布满了血丝,却也燃烧着一股不肯屈服的火焰。他环视了一圈众人,声音冰冷得像腊月的寒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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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还未死!曹氏的大旗,也还未倒!”
“袁本初兵多将广又如何?不过是一群土鸡瓦狗!孤,当年以两万兵马,便敢与董卓三十万西凉军周旋!今日,孤有十万精锐,何惧他袁绍七十万乌合之众!”
“谁再敢言退,言和,杀无赦!”
霸道绝伦的话语,让整个书房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低下头,不敢再言。
然而,所有人都看得出,这是曹操在强行提振士气。他的话语里,有霸气,却也透着一丝无人能察觉的……虚弱。
因为,他骂完了所有人,却依旧没有拿出一个能够破局的办法。
夜,越来越深。
书房里的气氛,也越来越沉。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门外,一名亲卫匆匆来报,声音里带着一丝古怪。
“启禀丞相,府外……城西醉仙居的姜宇先生,求见。”
姜宇?
这个名字,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曹操的眉头皱得更深了。这个被他定义为“胆小如鼠、胸无大志”的富家翁,在这个时候跑来做什么?难道是听闻战事不利,想来讨好自己,求个庇护?
“不见!”曹操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告诉他,孤现在没空理会这些商贾之事!”
“可是……”那名亲卫犹豫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姜先生说……他有破袁之策,特来献于丞相。”
“什么?”
“破袁之策?”
书房里,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惊呼。
夏侯惇第一个嗤笑出声:“一个满身铜臭的商人,一个被雷声吓得钻桌底的胆小鬼,他也懂兵法?还破袁之策?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不少将领都跟着附和,脸上满是鄙夷与不屑。
曹操的眼中,也闪过一丝讥讽。他正想让人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轰走,可不知为何,脑海里却鬼使神差地,又浮现出那夜姜宇夹住他飞掷的竹简时,那份从容不迫的模样。
“他说,他有破袁之策?”曹操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是。”亲卫躬身道,“姜先生的原话是……他带来了一份惊天筹码,足以让丞相您……在官渡的赌桌上,反败为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