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守护者的使命传承

“什么?”

“土。它在动,像呼吸。”

赵铁柱皱眉:“你还能感觉到?”

“不是我感觉。”她摇头,“是它自己传上来的。”

三人站在坡前,谁也没说话。风吹过稻叶,沙沙响。远处水渠的水面泛起波纹,不是风吹的,是从底下顶上来的。赵铁柱的仪器又亮了,自动记下一组新数据,来源不明。

“它不需要我们了。”陈砚说。

“什么意思?”

“以前是我们问它,什么时候下雨,哪里缺水,哪块地该翻。现在它自己做。根往哪儿长,水往哪儿流,土怎么存肥——它自己在调。”

赵铁柱看着手里的机器:“所以这些数据不是机器测的,是地给的?”

“可能是。”陈砚站起来,“我们用了结晶,断了连接。可地没停。它换了方式。”

他说的“结晶”,是一种政府推广的土壤改良剂。三年前,县里派专家下乡,说研发出一种纳米材料,能让贫瘠土地快速恢复,产量提高三成。几乎所有农户都试用了。陈砚也用了,在试验田。刚开始效果很好——作物长得快,根系发达,病虫少。半年后出问题了:土地没了活性,探测不到生物反应;蚯蚓没了,微生物死了,雨水都渗不进去。

更可怕的是,那张纸彻底没反应了。

他发现问题,立刻停用,偷偷留了一小块地没施结晶。果然,那块地产量低点,但生态还在运转。别的地方,像死了一样。

后来听说全省都有类似情况。有的地开始裂开,变盐碱,农民只好放弃。上级最后叫停项目,召回结晶,但损失已经没法挽回。

他们以为停用就行。

可现在看来,地从未真正沉默。

它只是换了一种方式活着。

周映荷的手还贴在坡上。她闭上眼,感觉菌丝越钻越深,不是她在放,是土在吸。指尖发麻,像有什么顺着血管往上走。

“我不是听不到它了。”她说,“是我不用听了。它直接到了我手里。”

赵铁柱低头看自己的农机。昨天修了一整天,电池明明没电,今早却自动启动了。屏幕上多了个他没见过的界面,显示全镇水网图。三个红点在闪,对应三条漏水的暗管位置。

“这图哪来的?”他当时问。

没人回答。但他知道信息是对的。他带人去查,真堵住了三处漏洞。

“以前我们靠仪器、靠经验、靠工具。”陈砚说,“现在这些都没了。可地还在动,还在长东西,还在拦滑坡,还在送水进来。说明它不指望我们救它,它在救我们。”

赵铁柱把仪器塞回包里:“那我们算什么?”

“我不知道。”陈砚看着脚下,“但我知道,只要我们还在这块地上干活,它就认得我们。”

周映荷收回手。指尖的银丝缩回去,泥留在皮肤上,像一层薄皮。她没擦,握了握拳。

那一刻她明白了:她不是被动被选中,她本来就是其中一部分。她的血里有种联系,也许来自妈妈,也许更早。她不是“使用者”,而是“通道”。

天快黑时,陈砚回到试验田。他脱了鞋,赤脚踩进泥里。土比往年暖半度,踩上去软而有力。他弯腰抓一把,闻了闻。没有化肥味,也没有臭味,是淡淡的麦芽晒干后的味道。

这是活土的味道。

他撒开土,走向仓库。柜子里还有台检测仪,是上学时买的。屏幕碎了,是爸爸摔的。他拿出来,按开机键。没反应。再试一次,还是黑的。

小主,

他放下仪器,拿出笔记本。本子快写满了,记着每天的温度、湿度、播种深度、出苗率。他翻到最后一页,写下一行字:“五月十八,东坡野生稻自发生长,根系深度超四十厘米,推测为古种复苏。”

写完,合上本子,放进背包。

赵铁柱打电话来。

“北渠下游发现异常水流,速度忽快忽慢,像是有人调闸。但我查了记录,没人操作。”

“你信不信现在这台机器?”

电话那头沉默几秒。“我信它报的数据。我不信是谁在动。”

“那就别管是谁。”陈砚说,“你只管修你的设备,让它能接住这些信息。”

“你真觉得地在自己管自己?”

“它比我们更早知道这块地该怎么活。”

挂了电话,他走到田边。月亮升起来,照在稻叶上,泛着青灰的光。他蹲下,把手伸进土里。这一次,他不想听,也不想问。他就这么坐着,手埋在泥里,感受底下缓慢的流动。

过了很久,他听见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