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紫竹又接着说:“张大人所说有理,是老成持国之道,事急从权,士庶分别再要紧,别不上人命,五万石米可救活上万人,难道数万黎庶性命比不上一家的爵位封号?”
周紫竹公开挺我,真是叫许多人掉了下巴,清流的人好几个都快把眼珠子瞪出来了。
接着又是热烈的争论,有几个的态度软化了些,但大都死都不肯,只同意前半段:万石以上旌表。我深知商人心性,这点没有太大实际好处的甜头不会吸引太多人的,所以坚持己见,死不松口。
结果吵了一上午,到午时也没结果,暂且退朝,待明日接着吵。
下去时我远远看到周紫竹向古韵直颇为激烈地说着什么,却听不真切。高玉枢追上我,抱怨说:“这般大事,父亲大人为何事先不和孩儿商量,这样提出,实在冒失。”
我说:“也是突然的念头。”
大概张青莲本就任性惯了,高玉枢也不太惊奇,只是同我商量此事如何善了,他是务实为上,虽然出身士族,倒不太执著士庶之分,甚至说:“士族如何?庶族又如何?孩儿出身士族,幼时也曾险些饿死,不见得士族出身就比旁人更饿不死些!”
我第一次听他说自己小时候的窘况,倒有些愕然。
不过,老高这么热情地支持我,更多是因为他灵敏地嗅到其中有利可图的味道,像林贵全这样的大贾,为了摆脱庶族出身是不惜代价的,自然到时不会忘了来向我们打点,这样的人又不在少数,这下真发了!
回去后我私下向锦梓说起此事,锦梓也说我冒失:“士庶之分虽不合理,由来已久,许多人看得比祖宗性命还紧要,岂肯轻易妥协?翘楚以前是庶族吗?居然不知其中利害。”
我当然算是庶族了,我瞥锦梓一眼:“士庶不通婚,锦梓嫌弃我么?”结果被他抓住狂吻。
邵青来信说不日要回京,我又有些期盼又犯踌躇,锦梓看穿我,说:“邵青此次也不会帮你。”我微讶,不过想想也是,邵青身后站的是整个北方士族,以他的聪明,就算知道我的主意好,也不能够挺我。
因此越发觉得周紫竹这回行径既难得又颇费猜疑。
我终究挂心如今京城的米价和形势,用完午膳,便拉着锦梓偷偷溜去西南城察看。